江晦出去的时候,路过了x区的“罪名录”的墙。
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像是在无声提醒着他——x区的平静,从来都是暂时的。
公开审判已经结束,俞一禾承诺他的现在也到了该兑现的时候。江晦抬脚往联盟大本营的方向走去,心里却觉得越发烦闷。
整个x区简直和坐牢没有区别,他虽然不再是犯人的定位,但在这个区的大环境下,和坐牢也没什么分别了。
江晦头一回想赶紧进副本,早点升区走。
不过烦归烦,去还是得去的。
既然已经摸到了碎片和合显的线索,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联盟的办公室里,俞一禾在浇花。
江晦一直觉得很奇怪,这地方的土壤怎么看都不适合植物的生存,二来自己都不能保证在每次副本里存活下来,养这些耗费时间精力的东西到底为什么呢。
总不能是个人爱好吧,那在这界外俞一禾的爱好也太奢侈了。
俞一禾的浅灰色西装上沾了点泥土,她却毫不在意。她的指尖轻柔地拂过多肉叶片上的水珠,见江晦进来,才抬头笑了笑。
“来得正好,刚泡了新茶。”
桌子上摆着两个白瓷杯,江晦猜自己用的那个杯子应该就是上次用的那个。
虽然俞一禾没说,但江晦其实观察到她有一些焦虑症和强迫症的倾向,对于办公室的物品摆放和使用都近乎偏执。
眼前茶杯里的热气袅袅升起,茶香里混合着一种特殊的草木气息,冲淡了房间里的压抑。
江晦在对面坐下,没绕弯子,直接开口。
“俞盟主,关于上次你跟我说的事,你该兑现承诺了。”
俞一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口时语气里多了几分难得的怅然。
“我确实去过破碎神殿,五年前,那时候我还在Z区挣扎。”
她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作为新人,第二个副本就分到那种副本,我还真是时运不济啊。”
“不过我还是活下来了,那副本的终极奖励就是碎片。我拿到过一块,上面也有星星齿轮的图案——和林默拿到的是同一系列。”
“后来呢?”江晦追问。
“丢了。”
俞一禾虽然很想要维持住脸上的微笑,但依然能被江晦听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的声音轻了些。
“在升F区的路上,被掠食者的人抢了。”
“真是一群没有素质也没有秩序的人。不过那时候我才知道,碎片不止一块,想要的人也不止我一个。”
她抬眼看向江晦,眼神锐利起来。
“至于合显……你应该不知道,他当年在界外很有名。”
江晦的心脏猛地一跳,自己的好友太爱整花活,在这种地方有名可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名气?”
“‘破界者’。”
俞一禾吐出这三个字,语气复杂。
江晦的表情也很复杂,原因无他,当年他俩那个破社团叫破界社。
“他敢在界外各个区的混乱里硬闯‘死亡副本’,还能带着队友活着出来,甚至敢跟当时的掠食者首领叫板。”
江晦面无表情,其实是没招了。
看来要找这个比还得瞒着所有人,不然指不定哪天先被他惹的敌人盯上。
“我跟他有过一次交集——他帮我挡过掠食者的追杀,却没要任何回报,只留下一句‘规则是用来打破的’。”
俞一禾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头拧在一起,显然不是很认可。
然而江晦却能够想象到合显说这句话的时候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
这个疯子。
“他后来去哪了?”
江晦沉默了一会,追问了一句,声音里不自觉带了点急切。
俞一禾摇了摇头,重新抿了一口茶。
“不知道。我担任x区屋主后,就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
“有人说他死在了副本里,也有人说他找到了离开界外的路——但这些,都只是传言。”
俞一禾托着下巴看向江晦,表情很微妙。
“因为你进来了,所以我知道他肯定没出去。”
江晦沉默了。
“你该知道的,我都说了。”
俞一禾放下水杯,恢复了惯常的温和。
“剩下的,得靠你自己找。毕竟,合显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
江晦站起身,点了点头:“谢了。”
夜色渐浓,x区的灯光逐一点亮。
江晦往回走,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他打算先查易物阁的底细,再找机会问血温关于碎片的事,至于合显——
总有一天,他会找到答案。
走廊里,应急灯的冷光在地面拖出长长的影子,偶尔有玩家匆匆路过。
他们看到江晦时都下意识放慢脚步。
经过白天的审判,江晦这个“敢和掠食者硬刚”的监察者,在玩家心里已经多了几分分量。
就在这时,江晦突然感觉自己口袋里的警徽传来一阵灼热的触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躁动。
他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警徽。
在感受到警徽传来的震颤之后,江晦立刻调整好自己的表情,随后面色如常的走到走廊的拐角,随后自然的融进阴影里。
江晦确认好周围没人之后,便在口袋里用指尖轻轻敲击警徽表面,按照血温之前说的方法,在徽章上画了个简单的圈。
几秒钟后,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正是血温。
“你拿到第一块碎片的碎屑了?”
江晦心头一凛,压低声音回应。
“是。你怎么知道?”
“碎片之间会有感应。”
血温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声音很小,像是在躲避什么。
“我能感觉到x区还有一块碎片的气息,在掠食者手里——他们在找第四块,你得比他们先找到。”
“第四块?”江晦皱眉,“碎片总共有多少?找到它们有什么用?”
“找到十三块能打开‘界外通道’的入口,找到第十四块……才能知道合显在哪。”
血温的声音突然顿了顿,像是在警惕什么。
“我不能说太多,掠食者的人也能感应到我的气息。记住,别信易物阁的拉拢,他们想要碎片的心思,比掠食者还重。”
话音落下,警徽的灼热感瞬间褪去,恢复了冰凉的触感,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场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