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师宫内，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鲲鹏那张写满了算计与期待的脸上，贪婪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甜头”，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大礼”。
这两个词，在他心中反复回响，引动了他压抑了无数元会的欲望。
他已经开始猜测，这猴子会拿出什么？是某件失传的上古灵宝？还是能助他突破瓶颈的九转金丹？
然而，陈凡接下来的举动，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陈凡并没有掏出任何法宝，也没有展现任何神通，他只是看着鲲鹏，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妖师，你可还记得，当年在紫霄宫中，听道祖讲道时，你所悟出的那些妖族文字？”
这个问题一出，鲲鹏整个人都愣住了。
妖族文字？
他怎么会突然提这个？
这个话题，像是触动了鲲鹏内心最深处的一根弦，让他那双阴沉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神采。
有傲然，有得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埋了无尽岁月的遗憾与不甘。
“自然记得。”鲲鹏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但语气中那股源自骨子里的骄傲却无法掩饰，“那是本座聆听大道，为我妖族开创的无上基业，三界妖族，皆因此而开化灵智。‘妖师’二字，便是因此而来！”
这的确是他此生最引以为傲的成就！
想当年，紫霄宫中三千客，个个都是先天神圣，根脚非凡。
而他鲲鹏，能在那样的场合下，于圣人讲道之际，另辟蹊径，从大道至理中领悟出专属于妖族的文字，这等悟性，何人能及？
可这份骄傲之下，隐藏着一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巨大缺憾。
当年，他虽悟出了妖文，奠定了妖族教化之基，可那部妖文，并不完整！
他只悟出了三千妖文，能囊括天地万象，却始终缺少了最核心，最关键，能够直指大道本源的那一部分！
就像是建造了一座宏伟的宫殿，却始终找不到那块最关键的封顶之石。
无数年来，他苦心孤诣，闭关北冥，想要将那缺失的部分补全，可无论他如何推演，如何参悟，始终都差了那临门一脚。
这也导致了他根据妖文所创的根本大法《妖师神经》，始终无法达到圆满之境，那准圣巅峰的瓶颈，也成了他无法逾越的天堑。
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最大的遗憾！
看着鲲鹏脸上那转瞬即逝的落寞，陈凡嘴角的弧度，越发玩味。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识海之中，他对着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兑换《混沌妖文总纲》。”
【叮！检测到宿主需求，正在兑换……】
【《混沌妖文总纲》，收录自混沌初开，由大道本源自然演化而成的三千九百九十九枚妖族根本符文，乃妖族大道之源头。兑换所需因果点：100万。】
【是否确认兑换？】
“确认！”
陈凡没有丝毫犹豫。一百万因果点，换一个准圣巅峰的死忠打手，这笔买卖，血赚！
【叮！兑换成功！《混沌妖文总纲》已发放至系统空间，宿主可随时查阅、使用。】
一股磅礴浩瀚，充满了古老、苍凉气息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陈凡的元神之中。
那三千九百九十九个妖文，如同活物一般，在他的识海中游走、组合、演化，阐述着从混沌到洪荒的无上至理。
“妖师，你且看好。”
淡淡的声音响起，陈凡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
没有法力波动，没有神光闪耀，他的指尖，就像是一支最普通的笔，在身前的虚空中，轻轻划动。
第一个文字，凭空出现。
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金色符文，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文字体系，形态古朴，线条简单，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奥秘。
当这个文字出现的刹那，整个妖师宫，猛地一静。
原本僵在原地的鲲鹏，身体剧烈地一颤！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悬浮在空中的金色符文，那双阴沉的眸子，瞬间瞪得滚圆！
作为妖文的创造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符文代表着什么！
那是……那是他苦苦追寻了无数元会，却始终无法触及的，那缺失的根源性符文之一！
他当年创造的三千妖文，都是从这种根源符文上衍生出来的分支！
“这……这不可能！”鲲鹏失声喃喃，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剧烈颤抖。
然而，陈凡的动作并未停止。
他的手指在空中继续划动，如行云流水，充满了某种玄奥的韵律。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一个又一个古朴、苍凉，蕴含着大道至理的金色文字，不断地从他的指尖流淌而出，烙印在虚空之中。
每一个文字的出现，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鲲G鹏的道心之上！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的法力因为心神的剧烈动荡而变得紊乱。
他像是一个饥渴了亿万年的旅人，突然看到了一片无垠的甘泉！
他像是一个顶级的数学家，在生命的尽头，突然看到了那道困扰自己一生的终极公式的完美解法！
震撼！狂喜！不可置信！
种种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那坚守了无数元会的道心！
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眼前之人是谁，忘了那关乎成圣的鸿蒙紫气。
他的整个世界，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一个个凭空出现的金色妖文彻底占据！
他痴迷地看着那些文字，元神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他看到了混沌的演变，看到了阴阳的划分，看到了五行的流转，看到了妖族从蒙昧走向智慧的完整路径……
那是大道的海洋！那是知识的盛宴！
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甚至连嘴角流下了涎水都毫无所觉。
整个人如同癫狂了一般，时而大笑，时而痛哭，完全陷入了悟道的魔障之中。
陈凡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写着。
当最后一个，也就是第九百九十九个核心妖文，自他指尖完成最后一笔时，整个妖师宫内，大道之音轰鸣，虚空生出金莲，一股圆满、自洽、直指本源的道韵，弥漫开来。
那三千九百九十九个妖文，在空中盘旋、组合，最终化作一篇完整的《混沌妖文总纲》，如同一轮金色的太阳，照亮了整个北冥！
做完这一切，陈凡才收回手指，淡淡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鲲鹏的元神深处轰然炸响：
“妖师，醒来！”
“这，便是我给你的‘定金’。”
“有了这些完整的妖文，你那部《妖师神经》，或可真正圆满。以此为基，你的道行当可更进一步，甚至……窥见那混元的一丝门径。”
轰——！
鲲鹏浑身剧震，猛地从那悟道的癫狂状态中惊醒过来。
他茫然地抬头，看向陈凡。
当他看到那个站在金色妖文光芒之下，神情淡漠的金甲猴王时，他心中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化作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敬畏与渴望！
彻底变了！
看向陈凡的神情，已经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那四道圣人虚影，是让鲲鹏感到了“忌惮”与“恐惧”，那是一种面对绝对权势的被动屈服。
那么现在，这份能直接助他补全大道，提升实力的“知识”，则是让他产生了发自内心的“渴望”与“拜服”！
背景，可以吓住他。
但知识，却能征服他！
这猴子……不，这位盟主，他究竟是谁？
他怎么会拥有完整的妖文总纲？这可是连道祖都未曾传下的东西！
难道……难道他真的是某位混沌魔神的转世？亦或是……大道本身的化身？！
无数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但最终，都化作了一个结论。
眼前之人，深不可测！他所拥有的，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与他合作，自己得到的，或许将不仅仅是一道鸿蒙紫气！
这一刻，鲲鹏心中再无半分怀疑，再无半点算计。
他那瘦高的身躯，缓缓地，郑重地，对着陈凡弯了下去。
那颗高傲了无数元会，从未向任何人真正低下的头颅，也深深地垂了下去。
一个标准至极的九十度大躬！
“盟主……大恩！”
沙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与激动。
“鲲鹏，没齿难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