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侯刚下朝归来,一身朝服还未换下,便被管家急匆匆地拦住。
“侯爷,侯爷!”管家脸上满是急切与恭敬,“景王殿下的车驾已然到府门口了,说要亲自登门拜访!”
“什么?”安远侯心中一惊,随即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吩咐道:“快!摆好仪仗,随我去门口迎接!”
话音刚落,安远侯便大步流星地朝着府门口走去,管家紧随其后。
府内顿时乱作一团,连忙整理衣着,按照辈分排列整齐,朝着门口涌去。柳姨娘听到消息,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拉着身边的白鹤,快步走到队伍前列,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很快,江让的车驾便停在了安远侯府门口。江让身着一身玄色锦袍,腰束玉带,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刚一掀开车帘,便引得府中众人纷纷侧目,眼神中满是敬畏与惊艳。
“臣安远侯,恭迎景王殿下!”安远侯带头躬身行礼,语气恭敬至极。
江让翻身下车,目光扫过面前躬身行礼的众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侯爷免礼。”
“谢殿下!”安远侯缓缓起身,“殿下快请进!”
江让点了点头,迈步朝着府内走去。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过,很快便锁定了站在角落的白璃。白璃身着一身月白色长衫,模样安静而乖巧。江让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脚步也下意识地放缓了几分。
柳姨娘见状,连忙拉着白鹤走上前,脸上的笑容愈发谄媚:“请景王殿下安!妾身柳氏,携犬子白鹤,恭迎殿下!”
江让的目光落在柳姨娘身上,眉头微微蹙起。
“这位是?”江让语气平淡,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
安远侯连忙解释道:“回殿下,这是臣府里的柳姨娘。内子身体不适,不便出来迎客,便由柳姨娘代为招待。”
“哦?”江让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就算是安远侯夫人身体不适,也轮不到一个姨娘来做主吧?”
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让柳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又红又青,尴尬得无地自容。她怎么也没想到,景王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硬生生地憋出一句:“妾身……妾身失言,还望殿下恕罪!”
“罢了,退下吧。”江让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柳姨娘如蒙大赦,连忙拉着同样脸色难看的白鹤,灰溜溜地退到了人群后面,心中又气又恨,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江让的目光再次投向白璃,见他依旧乖乖地站在原地,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他对着安远侯说道:“侯爷,带本王去书房说话吧。”
“是是是!”安远侯连忙应道,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连忙带着江让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沿途的仆从纷纷躬身行礼,大气不敢出,谁都看得出来,景王殿下今日心情不佳,又谁敢触他的霉头?
书房内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上好的雨前龙井冒着袅袅茶香,几碟精致的点心摆放在桌案上。江让坐在主位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时不时地朝着窗外望去,心思显然不在品茶上。
安远侯坐在一旁的客座上,小心翼翼地陪着说话,江让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思早已飞到了西院。
安远侯看着这一幕,心中愈发笃定,景王对安璃是真的放在了心上。脸上的笑容愈发谄媚,话也说得更加小心翼翼。
江让又耐着性子陪安远侯聊了几句,心中却早已不在这儿了。他本就不是来跟安远侯叙旧的,不过是借着拜访的由头,想看看白璃,再把桂花糕送到他手上。如今目的达成,自然没有再多留的道理。
“侯爷,时辰不早了,本王也该回府了。”江让站起身,语气平淡地说道。
“王爷不再多坐会儿?臣还备了薄酒,为王爷接风洗尘。”安远侯连忙起身挽留。
“不必了。”江让摇了摇头,“府中还有要事处理,改日再聚。”
“那臣送送殿下。”安远侯不敢强求,连忙陪着江让走出书房。
一路送到府门口,江让上了马车,对着安远侯微微颔首,便带着侍从疾驰而去。
而此时,西院内,白璃正坐在书桌前,看着江让身边的小李子送来的桂花糕,心中满是疑惑。他打开食盒,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扑面而来,金黄的桂花糕整齐地摆放在里面,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公子,这是景王殿下特意让人送来的。”谨方在一旁兴奋地说道。
白璃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软糯的糕点入口即化,清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甜而不腻,清润爽口。他不由得眼睛一亮,又多吃了几口。
他抬手,赏了谨方两块桂花糕:“你也吃吧。”
“谢谢公子!”谨方高兴得不行,连忙接过,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生怕浪费了这美味的糕点。
两人正吃得热闹,院子里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轻响,像是有人从墙上跳了下来。谨方心中一惊,连忙护在白璃面前,警惕地朝着院子里望去。
只见一道玄色身影稳稳地落在庭院中,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正门离开的景王殿下。他靠在树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你是谁?竟敢擅闯公子的院子!”谨方大声呵斥道,心中却有些发怵。眼前这男子衣着华贵,容貌俊美,气质不凡,显然不是普通人。
白璃看着眼前的人,也是一愣,随即脸颊瞬间红了起来:“王爷,怎么又翻墙了?”
江让笑着走上前,目光落在白璃泛红的脸颊上,:“本王发现,比起走正门,还是翻墙更刺激。”
其实不过是因为两人还未成婚,按照规矩,不宜相见。走正门拜访,只能隔着人群远远地看一眼,根本无法跟白璃说上几句话。只有这样翻墙进来,才能私下里与他相处片刻。
谨方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竟然就是景王殿下!他之前迎接景王时一直跪在地上,哪敢抬头看,如今近距离看到,吓得连忙跪下行礼,浑身发抖:“奴、奴才参见景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了,下去吧。”江让摆了摆手,语气平淡,“本王与你家公子说两句话。”
“是、是!”谨方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院子里只剩下江让和白璃两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暧昧。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桂花糕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甜丝丝的。
白璃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不敢与江让对视,只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细若蚊蚋:“王爷,您怎么又回来了?”
“想见你了,便回来了。”江让笑着说道,语气直白而热烈,“送完桂花糕,总觉得还没看够你。”
这般直白的话语,让白璃的脸颊愈发滚烫,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膛。他攥紧了衣袖,手指微微颤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沉默在庭院中蔓延,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白璃自己清晰可闻的心跳声。他憋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江让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嗔怪:“王爷对谁都这般油嘴滑舌吗?”
“阿璃可冤枉本王了。”江让低笑出声,声音清朗悦耳。他停下脚步,站在白璃面前几步之遥的地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语气无比认真,“本王活了这么大,可只对你这样。”
他的眼神太过真挚,太过灼热,让白璃的心不由得一颤。可转念一想,他们之前从未真正见过面,江让这般说辞,未免太过敷衍。他咬了咬下唇,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可王爷之前从未见过我,为何……为何对我这般特别?”
“其实,还是见过的。”江让脸上的笑容柔和了几分,“你小时候,约莫三四岁的模样,被安远侯夫人抱着去宫里请安。那天你穿着一身蓝白色的小袄,扎着两个小小的发髻,脸蛋圆嘟嘟的,像个糯米团子。皇后娘娘逗你,你也不怕生,还伸手去扯她的衣摆,模样可爱得紧。”
白璃彻底愣住了,脸上的羞涩瞬间被惊讶取代。他万万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情,江让竟然还记得。他对小时候的记忆早已模糊,只隐约记得母亲曾带他去过宫里几次,却不记得具体的场景,更不记得自己还见过江让。
“你……你竟然还记得?”白璃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眼神中满是诧异。
“怎么会不记得?”江让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那天你站在皇后娘娘身边,小小的一团,却格外引人注目。我那时候年纪也不大,看着你觉得有趣,便多留意了几分。”
原来,他们并非毫无渊源。白璃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感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江让看着他脸上变幻的神色,知道他心中的防备正在慢慢融化,心中不由得欢喜不已。但他也知道,不能太过急切,他笑了笑,语气恢复了几分轻松:“好了,不逗你了。本王该走了,再呆下去,真要被你当成登徒子了。”
他转身,朝着围墙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白璃,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过两天有灯会,本王托嫂嫂约你,我们出去玩。”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形一闪,便跃上了围墙,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白璃的视线中。
白璃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
“谁要和他出去玩!”白璃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口是心非的嗔怪,脸颊却再次红了起来。他转身走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心中的悸动。
他走到书桌前,看着桌上剩下的桂花糕,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清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