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的圣女竹楼,被一盏盏青铜灯盏照得通明。灯盏是苗疆特有的 “三足蛊纹灯”,盏身刻着盘绕的青蛇纹,蛇眼嵌着细小的红玛瑙,灯芯用的是晒干的蛊虫翅膀混合松脂制成,燃烧时泛着淡淡的金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草药的清苦气息 —— 这是为了安抚议事时众人的心神,也是苗疆 “议事灯” 的传统规制,据说能驱散杂念,让决策者保持清醒。
竹楼的地面铺着整张的成年鹿皮地毯,是百年前月苗先祖狩猎所得,皮面被岁月磨得柔滑如缎,边缘用银线绣着 “五谷丰登” 的纹样,踩上去悄无声息,恰好符合议事时 “静思慎言” 的规矩。正中央的案几是用老楠木打造,桌面打磨得光滑如玉,上面铺着一张展开的兽皮地图 —— 这地图用的是成年麂子皮,经过染魂草汁液浸泡处理,既防水又耐磨,上面用三种颜色的炭笔标注:黑色勾勒山脉走势,红色标记蛊阵节点,蓝色标注水源方位,每一道线条都细如发丝,是云岫前日亲手绘制,边角还留着她指尖血点的印记 —— 这是月苗 “谋事印”,象征着决策者对计划的全责担当。
纳兰云岫就站在案几后侧,身着一袭改良的 “素心袍”。与白日在祭坛时不同,这袭袍子的领口、袖口除了淡青蛊草纹,还在裙摆下缘用银线绣了半圈 “镇邪符纹”,是巫医特意为她缝制的,据说能在议事时抵御 “外邪扰心”。她的长发绾成了更显庄重的 “回云髻”,发髻上插着一支银质 “蛊母簪”,簪头雕着一只展翅的青鸾,鸾喙衔着一颗米粒大小的明珠,是圣女议事时的专属饰物,象征着 “承先祖之志,护族人安宁”。她双手交叠置于腹前,那双异瞳 —— 右眸淡紫如晨露浸紫晶,左眸淡蓝似寒潭映琉璃 —— 正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目光所及之处,连最躁动的人都下意识地收敛了气息。
竹楼内共站着七位核心人物,按月苗议事规矩分两侧站立:左侧是三位长老,右侧是四位统领,彼此间距三尺,恰好形成 “八卦护主” 的站位,既显尊卑,又能在突发状况时最快形成防御。左侧最前的是岩刚长老,他今日换了一身深褐 “守山袍”,袍角绣的黑色守山纹比往日更显清晰,腰间除了兽骨杖,还多系了一个皮质蛊囊,里面装着三枚 “应急蛊”—— 分别是解百毒的 “清灵蛊”、御外敌的 “刺甲蛊”、传警讯的 “鸣哨蛊”,都是他为今日议事特意准备的。他身旁的是掌管巫医的木溪长老,她穿着淡绿 “百草袍”,袍身缀着晒干的草药标本,双手捧着一个漆木药盒,里面是为众人准备的 “安神丸”,用艾草、迷迭香与蜂蜜制成,能缓解议事时的精神紧绷。最右侧的是掌管族规的石垣长老,他身着灰黑 “断狱袍”,袍前绣着青铜法槌纹样,腰间佩着一把短柄石斧 —— 这是月苗 “执法斧”,斧刃虽钝,却象征着族规的威严,他脸上的皱纹比往日更深,双手背在身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然早已忧心忡忡。
右侧的四位统领中,最显眼的是赤练统领。他穿着赤色 “战纹劲装”,劲装袖口、裤脚都用皮绳束紧,方便行动,胸前绣着一头咆哮的猛虎,是月苗 “先锋卫” 的标识。他身材魁梧,手臂上缠着几道黑色皮绳,上面串着十几枚兽牙 —— 每一枚都代表着一场胜仗,此刻他正烦躁地用指节敲着大腿,目光时不时瞟向案几上的地图,显然早已按捺不住想冲出去厮杀。他身旁的是负责蛊阵的青禾统领,她穿着青灰 “隐踪袍”,袍身绣着细碎的草叶纹,能在山林中隐匿身形,手中握着一个竹编的 “蛊虫笼”,里面装着几只通体透明的 “探路蛊”,正安静地趴在笼壁上;负责后勤的白荞统领穿着素白 “馈粮袍”,袍角绣着谷穗纹,手中捧着一本麻布账簿,上面记录着寨中蛊药、粮食的储备量;负责通讯的黑羽统领穿着墨色 “传讯袍”,袍身绣着飞鸟纹,腰间挂着几只信鸽笼,笼中的信鸽都已喂饱,随时能传递消息。
“诸位长老、统领,” 云岫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像山涧的清泉,缓缓流淌在寂静的竹楼内,“黑苗已发宣战信号,按巫典记载,此‘骷髅蛊火’一出,三日之内必有强攻。方才巡山卫回报,瘴气林边缘已发现三批可疑踪迹,其中两股带着黑苗蛊师的气息,一股是中原武者的气息,人数约三百,皆是精锐。”
她指尖轻轻点在兽皮地图上的 “瘴气林” 标记 —— 那里用红色炭笔圈了一个圈,旁边还标注着 “腐气浓、毒虫多” 的小字。“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一是圣泉谷的‘蛊母之源’,二是我。蛊母之源乃月苗命脉,若被夺走,族中蛊术传承将断;若我被擒,他们可逼族中交出《蛊神经》。”
话音刚落,赤练统领猛地捶了一下身侧的竹柱,竹柱发出 “咚” 的闷响,震得上面挂着的蛊囊轻轻晃动。“圣女!何必跟他们绕圈子!末将愿带三百赤练卫,明日一早就去瘴气林,把这群黑苗杂碎砍了喂蛊!”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武将特有的暴躁,手臂上的兽牙串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咱们月苗的蛊术难道还怕他们?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万蛊噬心’!”
“赤练!” 石垣长老厉声呵斥,双手抚胸行了一个月苗议事礼 —— 这是长辈对晚辈的警示礼节,“议事之时,不可妄动肝火!黑苗隐忍三十年,此次来犯必有后手,贸然出击,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圣泉谷与寨民谁来守护?你忘了三十年前,你父亲就是因为冒进,才……”
话未说完,赤练统领的脸色骤然涨红,又迅速变得铁青。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却终究没有反驳 —— 三十年前那场大战,他父亲作为先锋卫统领,因急于破敌中了黑苗的 “尸蛊阵”,最后为了不拖累族人,亲手引蛊噬心而亡,这是他心中最深的痛。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石垣长老躬身行礼:“长老教训的是,末将失言。”
竹楼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青铜灯盏的火芯偶尔发出 “噼啪” 声。木溪长老轻轻叹了口气,打开手中的漆木药盒,取出几枚褐色的安神丸,分递给众人:“赤练统领也是心急护族,大家莫要怪他。这安神丸用晨露泡过,能定心神,咱们还是好好商议对策。”
云岫接过安神丸,放在鼻尖轻嗅 —— 艾草的清苦与迷迭香的微甜混合在一起,果然让紧绷的神经舒缓了几分。她将药丸放回盒中,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赤练统领的心意,本圣女明白。但黑苗此次联合中原势力,显然是做足了准备。他们知晓我族擅长蛊阵,必然带了克制蛊术的‘破蛊粉’;知晓圣泉谷是重地,必然会分兵牵制。若我们强守,只会让他们逐个击破,伤亡太大,且正中他们下怀。”
她抬手示意青禾统领上前,青禾统领捧着蛊虫笼走到案几旁,云岫指尖轻点笼壁,几只探路蛊立刻爬了出来,顺着她的手腕爬到地图上。“青禾统领,你来说说,若我们固守圣泉谷,黑苗可能会从哪几路进攻?”
青禾统领躬身应道:“回圣女,圣泉谷四周有三处要道:东是瘴气林,林中有我族布下的‘迷踪蛊阵’,但黑苗若带了‘驱蛊蚁’,此阵最多能挡半个时辰;西是毒龙涧,涧壁陡峭,适合埋伏,可中原武者擅长攀岩,若他们用‘飞爪’渡河,此涧也难守;南是落魂坡,坡上长满‘醉魂草’,能迷人心智,可黑苗的‘醒魂香’正好克制此草。这三处要道,看似天险,实则都有破解之法。”
“不错。” 云岫点点头,指尖在地图上划出三道弧线,“所以,我们不能守,要‘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 岩刚长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握着兽骨杖的手微微收紧,“圣女的意思是,主动放弃部分防线,引敌人进入我们预设的战场?”
“正是。” 云岫转身走到竹楼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青铜蛊罐,罐身刻着 “万蛊噬心” 的纹样,是《蛊神经》中记载的禁术法器。她轻轻抚摸着罐身的纹路:“黑苗想要蛊母之源,想要我,那我便给他们‘机会’。我会亲自带着假的蛊母之源,从瘴气林出发,引诱他们追击;同时,我们在落魂坡、毒龙涧设下埋伏,断他们的退路,最终将他们引入葬星谷 —— 那里地势封闭,是‘万蛊噬心大阵’的最佳布阵点。”
“不可!” 木溪长老立刻出声反对,她快步走到云岫面前,双手抚胸行礼,语气急切,“圣女乃万金之躯,岂能亲身犯险?葬星谷虽地势封闭,可‘万蛊噬心大阵’是禁术,布阵者需以自身为阵眼,承受蛊力反噬,轻则折损寿元,重则经脉尽断,甚至……”
“甚至魂飞魄散,对吗?” 云岫平静地接话,异瞳中没有丝毫惧意,“木溪长老,我是月苗圣女,自继任那日起,便以守护族人为己任。若以我一人之险,能换全族安宁,这代价,值得。”
她抬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锦盒用蜀锦缝制,上面绣着月苗的 “生命树” 纹样。她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个和田玉制的小盒,打开玉盒,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静静躺在其中,珠子泛着柔和的白光,还伴随着细微的 “怦怦” 声,像极了活物的心跳 —— 这正是假的蛊母之源,是云岫用冰晶屑混合同心草汁液制成,白光来自冰晶屑在烛火下的反射,心跳声则是里面裹着的一只 “鸣心蛊” 发出的,与真的蛊母之源几乎一模一样,若非用秘术探查,根本分辨不出真伪。
“这假蛊母之源,我会随身携带。黑苗的蛊师对蛊气敏感,必然能感知到它的‘气息’,定会全力追击。” 云岫将玉盒放回锦盒,重新揣入怀中,“现在,我们分配任务。”
她看向岩刚长老:“岩刚长老,你带两百精锐,其中一百是‘引魂卫’,擅长操控‘千丝引魂蛊’;一百是‘重甲卫’,穿着浸过蛊毒的藤甲,能抵御普通刀剑。你率队在落魂坡布防,先让引魂卫放出千丝引魂蛊,制造主力在此的假象,待敌人进入坡中,便用醉魂草迷惑他们,再让重甲卫从两侧夹击,且战且退,将他们往葬星谷方向引。记住,不可恋战,只需缠住他们即可,若遇强敌,便放出鸣哨蛊求援。”
岩刚长老双手抚胸,躬身领命:“圣女放心,老臣定不辱命!”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握着兽骨杖的手更紧了 —— 落魂坡是他父亲当年战死的地方,此次他再去那里,定要为父报仇,也为族人守住防线。
云岫又看向赤练统领:“赤练统领,你带一百五十名弓箭手,都是‘淬毒卫’,箭簇涂的是‘腐骨毒藤’的汁液 —— 此毒见血封喉,若沾到皮肤,半个时辰内便会溃烂。你率队埋伏在毒龙涧两侧的崖壁上,崖壁上有我族预先凿好的藏身处,你们只需在敌人经过时,倾泻毒箭和腐骨毒藤的种子即可。毒藤种子遇水即发,能迅速缠住敌人的手脚,封死他们的退路。记住,无论敌人如何挑衅,都不可下崖接战,只需守住涧口,防止他们绕路。”
赤练统领虽然还是想正面厮杀,但也知道此刻不是任性的时候。他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捶胸,行了一个月苗武将的誓师礼:“末将遵令!定让黑苗杂碎有来无回!”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目光灼灼地看着云岫,仿佛已经看到了敌人被毒藤缠住、被毒箭射中的场景。
“青禾统领,你带五十名‘控蛊卫’,提前去葬星谷布置万蛊噬心大阵。” 云岫继续分配任务,“布阵需要的尸蛊油、同心草汁液、噬心蛊卵,库房中都已备好,你让白荞统领派后勤队随你一同前往。记住,大阵的阵眼要设在谷中央的巨石下,那里有地脉之气,能增强蛊力;阵脚要埋上‘镇邪符’,防止黑苗用破蛊粉破坏。明日午时前,务必将大阵布置完毕,若有延误,以族规论处。”
青禾统领躬身应道:“回圣女,末将定在午时前完成布阵。” 她捧着蛊虫笼的手微微收紧,眼中满是郑重 —— 万蛊噬心大阵是她第一次参与布置,也是关系到全族安危的关键,她绝不能出错。
“白荞统领,你负责后勤补给。” 云岫看向白荞统领,“今日起,寨中所有蛊药、粮食、武器都由你统一调配。赤练统领的淬毒卫需要更多腐骨毒藤汁液,你让药圃的巫医连夜熬制;岩刚长老的重甲卫需要修补藤甲,你让铁匠铺的工匠加班赶工;另外,要给各队准备足够的‘解蛊丹’和‘伤药膏’,防止我族勇士中了黑苗的蛊毒。”
白荞统领打开手中的麻布账簿,用炭笔快速记录着:“回圣女,属下已记下。库房中现有腐骨毒藤五十斤,能熬制两百斤汁液,足够淬毒卫使用;藤甲有三十副需要修补,工匠们今夜便可开工;解蛊丹和伤药膏各有五百份,若不够,属下再让巫医炼制。”
“黑羽统领,你负责通讯。” 云岫最后看向黑羽统领,“你派十名传讯卫,分别跟着岩刚长老、赤练统领和青禾统领的队伍,随时传递消息;另外,在瘴气林、毒龙涧、落魂坡、葬星谷四周布置‘哨鸽站’,每五里一个,确保消息能及时传回寨中。若发现黑苗的援军,立刻用‘烽火’示警 —— 烽火分三色,红色是敌袭,黄色是求援,绿色是任务完成。”
黑羽统领躬身应道:“回圣女,属下这就去安排。哨鸽已喂饱,烽火台的柴火也已备好,定不会延误消息。”
任务分配完毕,云岫走到竹楼中央,对着众人行了一个月苗最高的议事礼 —— 双手举过头顶,掌心朝前,这是圣女对族中勇士的敬意。“诸位,此次一战,关乎月苗的存亡。若胜,我们能守住圣地与传承;若败,我们将无家可归,沦为黑苗的奴隶。本圣女在此立誓,定与诸位并肩作战,若有后退,甘受蛊噬之刑!”
“愿随圣女,誓死护族!” 众人同时躬身行礼,声音洪亮,震得青铜灯盏的火芯都微微晃动。这一刻,竹楼内的气氛不再是之前的凝重,而是多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
就在众人准备散去执行任务时,竹楼的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一名穿着青布护卫服的年轻护卫匆匆走了进来。他的衣服上沾着草屑,额角渗着汗珠,显然是一路急跑过来的。他对着云岫单膝跪地,语气带着惊慌:“圣女!不好了!贵客居的乾珘王爷…… 不见了!”
“什么?” 云岫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那双始终平静的异瞳骤然收缩,“你再说一遍?”
护卫咽了口唾沫,声音更急:“方才属下按圣女的命令,带两名护卫去贵客居,请乾珘王爷去后山避蛊洞暂避。可到了贵客居,却发现王爷不在屋内,只有他的一名随从被点了穴,瘫在地上。随从说,王爷在半个时辰前,就用点穴手法制住了他,然后…… 然后不知去向!”
竹楼内的众人瞬间哗然。
“这中原王爷怎么会突然消失?难道他与黑苗有关,是故意躲起来了?” 石垣长老皱着眉头,语气中满是怀疑。
“不可能!若他与黑苗有关,何必等到现在才消失?” 木溪长老反驳道,“说不定是他察觉到寨中戒严,心生好奇,自己出去探查了?”
赤练统领更是直接拔出腰间的短刀,怒声道:“管他是什么原因!他若是敢坏我们的计划,末将定要斩了他!”
云岫没有说话,她走到窗边,撩起竹帘一角。夜色中,贵客居的方向还亮着一盏灯,可那盏灯的光却显得格外昏暗,像是随时会熄灭。她的右手无意识地抚过左手腕的彼岸花印记,印记此刻竟微微发烫 —— 这不是感知到黑苗蛊力的灼热,而是一种莫名的、带着不安的悸动。
乾珘…… 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是真的与黑苗有关,还是另有原因?
若他在这个时候闯入战场,不仅会打乱她的计划,还可能成为黑苗的目标 —— 他的长生之体,对黑苗的蛊师而言,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云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转身对着众人说道:“岩刚长老,你先带队伍去落魂坡,按原计划布防;赤练统领、青禾统领,你们也各自出发。黑羽统领,你立刻派传讯卫去寻找乾珘的踪迹,务必在明日天亮前找到他,若找到,就‘请’他回避蛊洞,不许他离开半步;若找不到,就通知各队,一旦发现他的踪迹,立刻回报,不可让他靠近战场。”
“是!” 众人躬身领命,匆匆离去。
竹楼内只剩下云岫一人,青铜灯盏的火芯依旧跳动,却显得格外冷清。她走到案几前,看着地图上葬星谷的标记,指尖微微颤抖。
她精心制定的计划,因为乾珘的突然消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变数。
这个中原王爷,到底会给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带来怎样的意外?
云岫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蛊虫腥甜气息似乎更浓了,远处隐约传来巡夜卫的脚步声,还有哨鸽偶尔发出的咕咕声。她知道,时间紧迫,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纠结乾珘的去向,只能尽快调整计划,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她睁开眼,异瞳中的慌乱已被重新燃起的冷静取代。她拿起案几上的青铜蛊罐,打开罐盖,里面的蛊虫立刻发出细微的 “嗡嗡” 声。她指尖轻点,几只蛊虫飞了出来,顺着窗户飞向夜空 —— 这是 “寻踪蛊”,能根据气息追踪目标,她要让它们去寻找乾珘的踪迹。
“乾珘,你最好不要坏我的事。” 云岫轻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 有对计划被打乱的恼怒,有对乾珘安危的担忧,还有一丝莫名的、不愿承认的在意。
夜色渐深,竹楼外的风更紧了,吹得竹帘轻轻晃动,将青铜灯盏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云岫站在窗前,望着贵客居方向的那盏灯,心中清楚,这场 “请君入瓮” 的谋划,因为乾珘的消失,已经变得更加凶险。而她,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
毕竟,她不仅是月苗的圣女,更是族人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