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天(51级)刚踏出医务室的门槛,一股无形的寒意骤然攀上脊背!并非物理的冰冷,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低语,毫无征兆地钻进他的意识!这低语不同于以往精神之海中死神李天佑的沙哑嘲弄,也不同于黄金圣龙血脉深处的古老龙吟,它更飘忽、更阴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穿透一切屏障的诡异质感,却又在瞬间消失无踪,仿佛只是幻觉。
他猛地顿住脚步,黝黑的眼眸锐利如鹰隼,瞬间扫视四周!走廊空荡,阳光透过高窗洒下,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训练场喧嚣。没有人。没有任何魂力波动。仿佛刚才那侵入骨髓的寒意,只是他过度紧绷的神经产生的错觉。
“小子!”死神李天佑沙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直接在精神之海炸响,“这不是幻听!也不是你体内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低语…有古怪!带着一股…连老子都觉得邪门的气息!”
唐昊天的心脏猛地一沉!能让这位曾经的神王级存在都感到“邪门”的东西…他黝黑的脸上肌肉微微绷紧,指节无意识地攥紧。这不是第一次了。自从那日图书馆深处感受到那股古老低语,这种被无形之物窥伺的感觉便如影随形,只是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令人心悸。一股冰冷的恐惧感,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心头——他不能再将其视为无物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意识瞬间沉入精神之海深处。浩瀚的金色精神之海依旧翻涌,黄金圣龙的金芒流淌不息,死神猩红的虚影在角落若隐若现。然而,就在这片熟悉的精神疆域边缘,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异样波动!它如同投入深潭的一滴墨,悄然晕染,带着一种不属于此地的、冰冷而古老的意志,试图渗透进来,却又被黄金圣龙的神圣光辉和死神领域的森然壁垒隐隐排斥着。
“感觉到了?”李天佑猩红的瞳孔闪烁着,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和不易察觉的忌惮,“你小子机缘倒是不错,这种‘东西’都能引来。不过…”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这股力量,十有八九就是之前那劳什子低语的源头!现在感觉不一样?哼,那是因为它更强了!或者说…离你更近了!”
唐昊天沉默地点头,黝黑的眼眸深处金芒一闪而逝。他不再停留,意识迅速回归现实。走廊依旧空寂,阳光温暖,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但那残留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阴冷感,却清晰地提醒着他——有什么东西,盯上他了。他压下心头的寒意,迈步走向训练场。
训练场角落,霍雨浩(40级)清瘦的身影正艰难地支撑着。他额角青筋暴起,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训练服,双腿因承受巨大的压力而微微颤抖。对面,唐舞桐(42级)粉蓝色的长发飞扬,手中昊天锤带着呼啸的风声,一次次沉稳地砸落!她并未动用魂技,只是最基础的锤法练习,但昊天锤本身的沉重和唐舞桐远超同阶的力量,对霍雨浩而言已是难以承受的重负!
“砰!”又是一锤落下!霍雨浩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后退,险些摔倒。他咬紧牙关,灵眸深处闪烁着近乎偏执的倔强,挣扎着想要站稳,继续迎接下一锤。
“雨浩!够了!”唐舞桐见状,连忙收锤,粉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担忧,“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别硬撑!”她快步上前,想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就在这时,霍雨浩的目光瞥见了训练场入口处那道沉默伫立的高大身影——唐昊天。他正静静地看着这边,黝黑的眼眸沉静无波。霍雨浩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试图掩饰自己的狼狈。他不想…在唐昊天面前显得如此不堪。
唐昊天并未离开,反而迈步走了过来。他目光扫过霍雨浩苍白汗湿的脸和微微颤抖的双腿,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昊天哥!”唐舞桐看到他,眼睛一亮,“你来得正好!雨浩他…”
“先别走。”唐昊天打断她,声音低沉。他走到霍雨浩面前,没有多言,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一股温润磅礴、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翠绿色光晕瞬间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生命领域!
翠绿的光晕如同春雨般笼罩霍雨浩!他只觉得一股清凉而充满活力的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肌肉的酸痛、骨骼的呻吟、魂力的枯竭感…所有因过度训练带来的疲惫和损伤,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不过几个呼吸间,他苍白的脸色便恢复了红润,紊乱的气息也平稳下来,连精神都感到一阵清明!霍雨浩难以置信地活动了一下身体,看向唐昊天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感激。
“谢…谢谢昊天哥!”霍雨浩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唐昊天收回手,生命领域的光晕悄然敛去。他黝黑的眼眸看着霍雨浩恢复神采的脸,心头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霍雨浩体内那股近乎燃烧的意志——为了变强,为了保护舞桐,不惜压榨自己到极限。这份执着,让他想起了自己。
‘李天佑,’唐昊天的意识沉入精神之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有没有办法…让他更快变强?’他看着死神猩红的虚影,‘他的努力…是真的。’
李天佑猩红的瞳孔瞥了他一眼,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办法?哼,老子有的是办法!但前提是…”他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森然,“小子,你问问他——怕死吗?”
唐昊天微微一怔。怕死?他下意识地回答:‘死亡…应该没人不怕吧?’
“怕死?”李天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猩红的虚影晃动了一下,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那就没辙了!老子所有的法子,都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怕死?趁早回家抱孩子去!”
唐昊天沉默。他理解了死神的意思。真正的力量,往往伴随着巨大的风险,甚至…死亡的考验。他退出精神之海,目光重新落在霍雨浩身上。
训练结束,唐舞桐收起昊天锤,习惯性地想和唐昊天一起离开。“昊天哥,我们…”
“你先走。”唐昊天打断她,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我有点事,和雨浩说。”
唐舞桐粉蓝色的眼眸眨了眨,看了看唐昊天,又看了看霍雨浩,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哦…好吧。那你们聊。”她挥了挥手,粉蓝色的身影轻快地跑向训练场出口。
训练场角落只剩下唐昊天和霍雨浩两人。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唐昊天看着眼前这个清瘦却眼神坚定的少年,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直接,如同重锤敲击在寂静的空气里:
“霍雨浩,”他问,“你怕死吗?”
霍雨浩身体猛地一僵!清秀的脸上瞬间褪尽血色!他猛地抬起头,灵眸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怕死?这个简单到近乎残酷的问题,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他所有强装的镇定和倔强!母亲临终前苍白的面容、冰冷的手;孤儿院里那些无声无息消失的同伴;本体宗训练场中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些被他深埋在心底、用刻苦和汗水拼命掩盖的恐惧与阴影,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清亮的灵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深埋心底的、名为“恐惧”的深渊。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颤抖着,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下一片浓重的、无法化开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