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师傅接过药方，先看了常规方，点点头：“这个方子稳当，药房都有。”
但当他看到第二张药方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扶了扶老花镜，仔细看了两遍，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沈慕言：“沈医生，这个方子……是给谁用的？
这附子的用量，还有这人参、黄芪、丹参、葶苈子的配比……这可是猛药啊！而且这冰片少许入药，引经通窍，剂量极难把握，用不好反而扰动心神。还有这麝香，通窜之力太强，这什么人的身子骨……受得住吗？”
黄师傅是老药工，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了这张方子的凶险之处。
沈慕言神色不变，坦然道：“黄师傅，这是给昨天送来的那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用的，情况非常危重，常规手段效果有限。这是我和齐院长、家属商量后决定的尝试方案。药性确实是猛，但病势也急。
我需要用这剂药，集中力量，强力温通心阳，破瘀利水，开窍醒神。剂量我会根据孩子服药后的反应随时调整，绝不会蛮干。麻烦您按方抓药，附子务必选上品，先煎至少一个半小时。其他药材，也请您务必挑最好的。”
黄师傅盯着沈慕言看了几秒，又低头看了看药方，最后叹了口气：“沈医生，你这胆子……唉，齐院长知道？”
“知道，他同意了，也批了条子，药材优先供应。”沈慕言拿出齐院长刚才批的条子。
“行吧。”黄师傅不再多说，拿着药方转身去抓药。
既然是院长决定的，那他也不用再多说什么。
趁着黄师傅抓药的功夫，沈慕言又去了一趟特护病房。
小锦依旧昏睡，但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数字显示，他的心率、呼吸、血氧饱和度在经过昨夜和今晨的常规治疗后，暂时维持在一个极其脆弱但还算平稳的水平。
钱慧趴在床边小憩，显然一夜未眠，褚铭则站在窗边，望着外面，背影沉重。
看到沈慕言进来，褚铭立刻转过身，眼神里带着询问。
“常规调理的药已经在煎了，很快就好。”沈慕言低声说：“另外，我给你们说的那个强化方，药正在抓，煎制需要更长时间，先用常规药，观察反应。”
“好，好。”褚铭连连点头，“沈医生，辛苦你了。”
沈慕言摆摆手，又详细检查了孩子的状况，调整了一下吸氧流量，嘱咐护士注意记录尿量和任何细微变化，然后才离开病房。
刚走出住院部，就碰上了从检验科匆匆走来的护士小刘，手里拿着几张化验单。
“沈医生！正好找你！钱老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小刘把单子递过来。
沈慕言接过，快速看了一遍。
她紧抿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意，钱老的恢复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好！
肾脏功能有了明显改善，尿蛋白和潜血大幅减少。这说明之前的健脾益肾、活血利湿方方向正确，效果显着。
她立刻拿着化验单返回钱老的病房。
钱老正有些焦急地等待着，看到沈慕言这么快回来，连忙问：“小沈医生，结果怎么样？”
“钱老，好消息！”沈慕言将化验单一一指给他看：“您看，尿蛋白和潜血都少了很多，血里的毒素指标也降下来了，b超显示肾脏也比之前好了点。效果非常好！”
钱老听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连连说：“好！好啊！多亏了你，小沈医生！”
“这是您自己积极配合治疗的结果。”沈慕言笑着，拿出处方纸：“根据现在的情况，我们可以调整方子了。减少一些攻伐利湿的药，增加一些平补脾肾、固摄精微的药，药性会更缓和，更适合您长期在家调理。我再给您开七付，吃完之后如果感觉稳定，就可以暂时不用天天喝汤药了，改成药膳或者中成药丸剂慢慢调理，定期复查就行。”
“哎！都听你的！”钱老喜不自胜。
能早点出院，对他来说比什么都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沈慕言很快开好了新的调理方，交给钱老，又仔细交代了回家后的注意事项，包括饮食、休息、避免感染、定期测血压和复查等。
看着钱老如释重负、满怀希望的样子，沈慕言心中也涌起一股成就感。
至少，这一位病人，正在走向康复。
处理完钱老的事，时间已近中午。
沈慕言匆匆吃了两口从食堂打的已经凉了的饭菜，便又回到了中药房。
黄师傅已经把两副药都抓好了，分别包好，标明了常规和强化。
“沈医生，药都在这儿了。附子我已经嘱咐煎药房的小王了，让他务必先煎足时间。不过这强化方的煎法有点特别，你最好亲自去盯着点。”黄师傅不放心地叮嘱。
“好，我这就去。”沈慕言拎起两包药，快步走向医院角落里的煎药房。
这药她确实得自己盯着，煎出来不能直接喝的。
煎药房里热气腾腾，几个煤炉子上坐着黑色的砂锅，咕嘟咕嘟地响着，弥漫着各种药香。
沈慕言找到负责煎药的小王，将强化方交给他，特别强调了附子的先煎时间，以及冰片、麝香需要在其他药煎好前五分钟才下，并且要快速搅匀立即离火等细节。
小王听得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照办。
安排好煎药的事，沈慕言终于能稍微喘口气。
她站在煎药房外，冬日的阳光有些苍白地照在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枝上。
一边是初见成效、即将康复出院的钱老。一边是生死未卜，用药如走钢丝的小锦。医者之路，便是如此，有欣慰，更有如山压力。
沈慕言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深吸一口带着药香的清冷空气，转身再次朝着特护病房的方向走去。
还有的磨呢，她得打起精神才行。
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沈慕言从系统中拿出笔记本，将自己今天用的药方，药量全都记下来。
又点开系统商城，视线落在小型药检仪上，犹豫再三，眼睛一闭点了积分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