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沈慕言收拾好东西,习惯性地朝诊室门口望了望,今天那里空荡荡的,并没有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黄主任正准备锁门,瞧见她这下意识张望的动作,忍不住打趣道:“呦,小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媳妇没派你那大舅哥来盯梢啊?”
沈慕言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热,无奈地笑了笑:“黄主任,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自从霍景行几乎天天雷打不动地来医院接她,这附近几个科室都快传遍了,说中医科的沈大夫,家里有个厉害媳妇,自己不露面,天天让大舅哥来盯着,弄得沈慕言是哭笑不得,解释又没法解释。
没等到人,沈慕言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但也只当霍景行今天有事耽搁了,还有些担心家里的情况。
她收拾心情,准备去食堂随便对付一顿。
刚走出医院大门,还没往食堂方向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喊她。
“慕言!”
沈慕言循声望去,只见周雅正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朝她招手,看样子是专门在等她。
“雅姐?”沈慕言有些惊讶地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周雅几步迎上前,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语气热络:“可算等到你下班了。走吧,今天别吃食堂了,去我家吃饭!”
沈慕言下意识就想推辞:“不了不了,雅姐,太麻烦了,我在食堂随便吃点就行……”
周雅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拉她,胳膊都抬起来了,又想到这是在医院门口,人来人往,沈慕言现在还一身男装打扮,一男一女拉拉扯扯不像样子,赶紧又把手缩了回去,只是语气更急切了几分。
“哎呀,跟姐还客气什么!是我爸,说有事要跟你聊聊,专门让我在这儿等着,务必把你请回家去吃饭呢!”
沈慕言一愣:“周叔有事找我?那行,雅姐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宿舍推自行车。”
“成,我跟你一块儿过去,正好走走。”周雅爽快地应道。
两人便一同回了医院后面的宿舍区,沈慕言推出了她那辆半旧的二八大杠,两人才朝着干部家属院的方向骑过去。
沈慕言想着空手上门吃饭总是不好,所以回宿舍之后从系统里兑换了两瓶酒,又拿两罐自制的面霜装进布兜里,她这才推着自行车出来,和周雅一起往干部家属院骑去。
到了周家,还是一样的热情,林红英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笑容满面:“慕言来啦!快坐快坐,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我这儿还有个汤,马上就好!”
她招呼了一声,又风风火火地回厨房忙活了,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饭菜香。
周局长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见沈慕言进来,便放下报纸,笑着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慕言来了,坐。”
沈慕言将带来的礼物放在茶几旁,礼貌地说:“周叔,给您拿了两瓶酒,别嫌弃。”
“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周局长语气温和,目光扫过那两瓶酒时,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倒也不是稀罕什么礼物,就是觉得沈慕言礼数周到。
沈慕言依言坐下,姿态放松却不失恭敬。
周局长也没有过多寒暄,喝了口茶,便看似随意地起了个话头:“慕言啊,听说……你今天在医院,接诊了一位从外地来的老先生?”
沈慕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是为了这事。
她点了点头,语气平稳地确认:“周叔您说的是……钱老?”
周局长微微颔首,放下手中的茶杯,身体稍稍前倾,神色也认真了几分:“对,就是钱老。慕言啊,你跟周叔交个底,钱老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你,有几分把握?”
他的语气里带着关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
钱老的身份特殊,他的健康状况牵动着很多人的心,周局长作为本地官员,自然十分关注。
沈慕言没有立刻回答,她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才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坦诚地看着周局长。
“周叔,既然您问起,我也不瞒您。钱老的病,根源在情志,郁结日久,伤了肝阴,兼有湿浊阻滞。说句实话,这病不轻,拖得时间也长了,想要彻底根治,需要时间和耐心。”
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和自信:“但要说把握,七八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即使在熟人面前她也没有夸海口,也没有畏缩,给出的判断清晰而务实。
周局长仔细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权衡她的话。
他看着沈慕言那双镇定自若的眼睛,里面没有年轻人常有的浮躁,只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笃定。
“好,好啊。慕言,有你这句话,周叔心里就踏实了不少。”
周局长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身体更倾向沈慕言这边,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慕言啊,你有把握,这是好事。不过……有件事周叔得提醒你一下。”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庄永年这个人,你以后万一有接触,可得多留个心眼。”
沈慕言目光微凝,认真点头:“周叔,我明白,我会注意的。”
“嗯,你心里有数就行。”周局长见她听进去了,神色稍缓,但提起庄永年还是一副厌恶的表情:“这个庄永年,仗着自己上面有人,这几年折腾的厉害,都敢拿人命开玩笑了!”
他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点醒沈慕言。
沈慕言顺势问道:“一直听说庄厂长上面有人,我看钱老身份也不一般,他敢拿钱老的病来陷害我,想来庄厂长后台比厂长还硬?”
“哼,这老小子就是这几年飘了,一个厂长仗着有点人脉,竟敢拿别人性命开玩笑。”
周局长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回牵扯到钱老,性质就不一样了。庄永年要真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一己私利坏了钱老的治疗,捅出大篓子……到时候,你看他背后那位保不保得住他?恐怕撇清关系都来不及!”
“不过你还是得防范点姓庄的背后使阴招。”
这话说得已经相当直白,几乎是在明示沈慕言,庄永年这次是玩火自焚,踢到了铁板。
同时也暗示,只要沈慕言稳稳地治好钱老,庄永年及其背后的人,暂时不敢明着对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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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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