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吗?”沈慕言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严肃:“你要想清楚这件事的危害,你现在怀孕两个多月只能做手术流产。
这个年代做流产手术危险系数还是比较高的,况且要做这个手术需要家属签字,可能还需要单位证明。
这对一个未婚女孩子来说,还是挺麻烦的。
小荷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沈慕言叹口气,再次开口:“这件事要不要跟你家里人商量一下……如果你要流产,必定要让你家里知道的,手术需要家属签字和陪同。”
她不知道这姑娘有什么苦衷,所以没有说什么劝她留下孩子的话,只让他们自己考虑,她作为医生最多就是治病救人,别的不想参与。
“沈医生,药我拿来了!”
诊室门被推开,沈慕言止住了话头。
“这……”刚进门的刘红莲,话卡在了一半,她一眼就瞧见自家妹妹肩膀耸动,正抽抽搭搭地哭着,眼睛都肿了。
刘红莲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几步跨到小荷身边,焦急地问:“咋啦这是?小荷,你哭啥呀?那个……沈医生,是不是……是不是这病不好治啊?”
她疑惑地看向沈慕言,又看看妹妹的脸:“我看着……好像还不如我当初严重呢?”
沈慕言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依旧低头啜泣的小荷,知道此刻自己不宜多说,关键还是得看当事人自己的意愿。
她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病,是能治的。”
刘红莲刚松了口气,却听沈慕言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些许深意:“不过,治病讲究对症下药,更要看病人的意愿和配合。”
她这话说得含蓄,刘红莲听着却更糊涂了:“意愿?治个脸上的疙瘩还要啥意愿?小荷她肯定是想快点治好结婚啊!我们指定配合。”
她忍不住轻轻推了妹妹一下,“你这丫头,到底咋回事?快跟姐说说,别就知道哭啊!”
原本还只是低声啜泣的小荷,听见她的话,像是被瞬间戳中了最脆弱的神经,一直压抑的恐慌和绝望猛地爆发出来。
“哇……”
小荷一下子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又响又亮,充满了悲切,在这小小的诊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沈慕言忍不住扶额,一阵头疼。
这姑娘情绪崩溃得可真不是时候,动静这么大,万一引来更多人关注就更麻烦了。
刘红莲也被妹妹这突如其来的嚎啕大哭吓了一跳,更是心急如焚,又不好在沈慕言面前对妹妹发作,只能拍着她的背,又气又急。
“哎呦我的!你别光哭啊!到底出了啥事你倒是说啊!是这病治起来难受?还是……还是跟志强闹别扭了?”
妹妹这几天就闷闷不乐的,这会儿又只顾着哭不说话,她只能胡乱猜测着。
小荷却只是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或者说,她根本不敢说出来。
沈慕言看着这场面,知道暂时是问不出什么了。
她叹了口气,对刘红莲道:“红莲姐,小荷同志现在情绪太激动,也问不出什么。这样吧,你先把人带回去缓解一下,至于这药,等你们考虑好了再说吧……”
刘红莲虽然满心疑惑,有些不满妹妹的哭闹,但沈医生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先按捺住性子。
她连连点头,脸上带着歉意和担忧:“哎,好,好,真是对不住啊沈医生,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她回去,好好问问她!”
她使劲搀扶起哭得浑身发软的小荷,半抱半拖地往外走,嘴里还不住地低声哄着劝着:“别哭了,先跟姐回家,有啥事回家说,天塌下来还有姐呢……”
诊室的门再次合上,隔绝了外面小荷断断续续的哭声。
沈慕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小荷这种情况,她都生不起八卦的心思,希望最后别成悲剧吧。
下一位病人探头探脑的进来。
沈慕言这一抬头,看着推门进来的女同志感觉眼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是谁。
只知道是一位之前看过的病人,这女同志满脸八卦,不说自己病情,而是先打听八卦:“医生,刘小河怎么了?哭的这么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欺负了呢。”
这副吃瓜人的样子,差点把沈慕言逗笑了:“同志说说你的情况吧?哪里不舒服?”
“啊?哦,我肚子疼,这不就是从上次掉了那个孩子之后,每次来例假都不舒服……”
这人一说自己情况,沈慕言顿时想起这位女同志到底是谁了。
这不是沈清那位婚外情对象吗?这会儿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先诊脉看看吧。”沈慕言示意她把手放在脉枕上。
指尖搭上腕脉,沈慕言凝神细品。
那王同志却有些坐不住,趁着沈慕言诊脉的功夫,眼睛滴溜溜地转,又忍不住压低声音开口:“沈医生,您给句实话,那小荷……是不是得了啥不好的病了?”
她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关切和打探的神情:“她下个月不是要结婚了吗?可别是……”
沈慕言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她:“我是医生,病人的具体情况属于隐私,不方便透露。咱们还是集中精力看你的问题。”
她收回诊脉的手:“你这情况,是之前宫外孕手术之后没有静养,加上气血亏虚,所以每次月事都会引发疼痛不适。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
那王同志被沈慕言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脸上有些讪讪的,但听到自己的病情,注意力也被拉回来一些:“那……那能治好吗?得吃多久药啊?”
“能缓解,根治需要时间和耐心。”沈慕言低头开着方子,嘴里嘱咐:“我给你开个方子,按时吃药,平时注意保暖,别碰凉水。”
王同志接过药方,似乎还想再打听点什么,但看着沈慕言那副明显不欲多谈的样子,终究没再开口。
不过她却又说起另一件事:“那个……沈医生,你是沈清的堂弟啊?他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