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言揉着眼睛拉开宿舍门,打算去水房洗漱,却被门口杵着的高大身影吓了一跳。
“大哥?”她看着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的霍景行,有点惊讶:“你怎么一大早就在这?”
霍景行靠在墙壁上,听见开门声才站直身体。
他目光落在沈慕言睡得有些蓬松的头发上,声音不自觉放平:“起了?昨天……时间太晚了,胳膊也有些不得劲,就没往回赶,在建国那儿凑合了一宿。”
沈慕言想起了他那个有点感染的伤口,侧身让开门口:“胳膊不舒服?是疼得厉害还是怎么?先进来,我再给你看看。”
霍景行强压住要溢出来的喜悦,低低应了一声“好”,迈步进了屋。
沈慕言看了眼自己端着的盆,想着自己还没洗手,也不能碰伤口:“大哥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去洗把脸。”
“嗯,不急。”霍景行点点头,坐在椅子上,动作称得上乖巧。
沈慕言快速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这才拿出医药箱,在他对面坐下。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仔细检查着伤口的情况。
“红肿好像消下去一点了。”她用手指轻轻按压着伤口周围的皮肤:“还疼得厉害吗?有没有觉得发胀或者一跳一跳的疼?”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在皮肤上带来一阵清晰的颤栗。
霍景行屏住呼吸,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她手指触碰过的地方,几乎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到问题上,声音有些发紧:“还……还行,能忍住。就是有点木木的,不太得劲。”
霍景行刻意将情况说得含糊其辞,留有足够的余地让她继续关注自己。
沈慕言点了点头,重新消毒上药:“炎症期是这样,感觉会有点迟钝。按时换药,注意别碰水,慢慢会好的。”
她的动作依旧利落专业,包扎时手指灵活地缠绕着纱布,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腕内侧。
霍景行垂着眼,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触碰,只觉得连呼吸都放轻了,他甚至希望这换药的过程能再长一些。
“好了。”沈慕言利落地打了个结,收拾起东西:“今天感觉还好,按时换药问题不大。今天回槐花大队吗?还是骑车回去吧,我这几天住宿舍,不回去。”
这就……结束了?
霍景行心里涌起失落,他站起身:“收拾好了吗?一起去吃早饭吧。”
霍景行有点紧张,怕被拒绝。
沈慕言本来要去晨练的,不过看这人紧张的样子,一时没忍住,还是心软答应了。
“也行,早饭就随便吃点吧,我请你去医院食堂吃怎么样?”
霍景行心头一松,几乎是立刻应道:“好,吃什么都好。”
他哪里会在意吃什么,只要能和沈慕言多待一会儿,他吃什么都行,他都能吃。
“那走吧。”沈慕言拿起自己的饭盒,想了想又借着布包的掩护,从系统里拿了个饭盒出来:“大哥你用这个。”
食堂的餐盘能不用就不用了吧。
霍景行主动接过两人的饭盒,拿在手里。
两人并肩走出宿舍楼,也没骑自行车,准备走着过去。
沈慕言步履轻快,霍景行则刻意保持着半步的距离,目光却如同实质般缠绕在她身上。
他手里稳稳端着两个饭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食堂里已经有不少人,弥漫着小米粥和蒸馒头的香气。
沈慕言熟门熟路地排在队伍末尾,霍景行跟在她身后,存在感太强,即使不言不语,也引得周围几个早起的小护士偷偷打量,窃窃私语。
沈慕言对此恍若未觉,她的注意力在今日供应的小黑板上。
“吃什么?包子和粥行不行?”她侧头问霍景行,语气自然。
“嗯。”霍景行应了一声,视线落在她微微仰起的脖颈线条上,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贪婪地汲取着这片刻的亲近,却又克制着想要靠得更近的本能。
打好饭,两人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
沈慕言将属于霍景行的那个饭盒推过去,里面是和她一样的小米粥和包子,还有一小撮咸菜。
“吃吧。”她说着,自己先拿起勺子,小口喝起粥来。
霍景行却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沈慕言拿着勺子的手上。
那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让他忍不住想起,刚才在他手臂上按压的触感。
“看什么?”沈慕言察觉到他的注视,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却没有了之前的闪躲和尴尬。
霍景行的心猛地一跳,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暗色:“没什么。”
他的所有感官都系在对面那人身上,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嗯……味同嚼蜡。
沈慕言看着他沉默进食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人似乎也没那么难以相处。
之前那股让她心烦意乱的浪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笨拙。
她甚至觉得,他此刻低眉顺眼的样子,有点像上辈子朋友养的那只,蔫头耷拉脑袋的大狗。
这个念头让她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伤口还疼吗?”她咽下嘴里的食物,随口问道。
霍景行抬眼,对上她清澈的目光,心头那股压抑的火焰又窜高了几分。
他几乎是用了毕生的自制力,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好多了。”
他顿了顿,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还轻轻活动了一下包扎好的手腕:“你的手艺很好。”
这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连他自己都觉得卑微,却又甘之如饴。
沈慕言没听出其中的深意,只当是普通的客套:“那就好,回家之后也记得注意点。”
简单的对话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沈慕言自然地吃着饭,偶尔抬眼看看食堂里来往的人。
霍景行看似专注地吃着面前的食物,实则余光从未离开过她。
沈慕言每一个动作,都在他心尖上反复撩拨,带来一阵阵悸动。
直到沈慕言放下勺子,表示自己吃完了,霍景行才像是大梦初醒,将自己从那种痴迷中拉出来。
他也立刻放下了筷子,尽管他碗里的粥还剩下一半。
“走吧?”沈慕言站起身。
“好。”霍景行跟着起身,动作甚至比她还快一步,自然地拿起两人用过的饭盒:“我去洗。”
沈慕言看着他抢着去水槽边的背影,微微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