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临近下班时分，消化外科办公室里的气氛比平日多了几分松弛和愉悦。一周的忙碌暂告段落，周末的召唤近在眼前。
顾魏刚结束最后一个门诊病人，正低头整理着病历，杜文俊就一脸兴奋地凑了过来，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容。
“哥！下班别急着走哈！” 杜文俊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开心，“咱们科里说好久没聚了，今天正好周五，大家一起吃个饭！地方都选好了，就咱们常去的那家粤菜馆子，味道清淡，也适合你。”
顾魏整理病历的手顿了一下。
科室聚餐？他下意识地就想婉拒。
经历了之前的种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需要更多的休息和规律的生活，嘈杂的饭局、可能的晚归、以及无法避免的饮食上的小心，似乎都与他现在的生活准则相悖。
然而，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抬起头，看向杜文俊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再扫过办公室里其他几个正在悄悄关注这边动静、脸上同样带着期盼的同事。他生病休养这段时间，再到复岗后的种种限制，科室里的每一个人，从刘主任到下面的住院医、护士，都给予了他最大程度的理解、支持和包容。
这份情谊，他一直记在心里。于情于理，他似乎都不该拒绝。甚至，这顿饭本该由他来请才对。
略作沉吟，顾魏点了点头，声音平和：“好，几点？地方我知道，我自己过去。”
见他答应，杜文俊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差点就要欢呼出声，但他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连忙摆手，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促狭和意味深长：“别别别！哥，你可不能自己去！”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模仿着护士长李姐的语气，一本正经地“传达”：“护士长可是特意交代了，让我务必把话带到，‘告诉顾医生，必须！必须把家属带上！大家可都盼着呢！’”
“家属”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和期待。
顾魏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唇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无奈的、却又带着点纵容的弧度。他抬手推了推眼镜，摇了摇头，低声道：“……你们这八卦的心，真是跟神外那些有一拼了。”
杜文俊嘿嘿直笑，一副“你才知道啊”的表情，完成任务般心满意足地溜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强调：“就这么说定了啊哥！带家属！六点半，老地方！”
办公室里剩下几个竖着耳朵听的同事，也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顾魏看着杜文俊欢快的背影，失笑地摇了摇头。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找到了那个置顶的联系人，拨了出去。
电话几乎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速度快得让顾魏微微挑眉，看来她那边也没什么要紧事了。
“下班了？” 陈一萌清冷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安静，应该是在办公室或者车里。
“嗯。” 顾魏应了一声，直接切入主题，“刚科室说晚上聚餐，粤菜馆，非让我去。”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请示和商量意味，“我觉得……也该请大家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你觉得呢？”
电话那头，陈一萌几乎没有思考，立刻回应，声音果断又通透：“应该的。你生病这段时间，大家都没少操心。这顿饭该请，而且得我们请才对。” 她自然而然地用了“我们”这个词，仿佛这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
顾魏心里那点小小的顾虑因为她这句话而彻底消散，一股暖意悄然蔓延。他握着手机，指尖微微收紧，声音放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那……你晚上有安排吗？”
“没有。” 陈一萌的回答干脆利落，“刚处理完最后一个病人，正准备下班。”
顾魏的心落回了实处，甚至泛起一丝轻松的愉悦。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一种看似随意、实则藏着点点紧张和期待的语气，将杜文俊和大家的“殷切期盼”转达了过去：“那……‘家属’一起去吧？”
他说出“家属”这两个字时，耳根微微有些发热，但语气却努力维持着平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钟。
随即，陈一萌清晰而带着一丝浅浅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只有一个字：“好。”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扭捏。
这个“好”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瞬间荡开一圈圈愉悦的涟漪。顾魏的唇角彻底弯了起来，连眼底都染上了轻松的笑意。
“那……一会儿医院门口见？我开车。” 他安排道。
“嗯。我收拾一下就来。” 陈一萌应道。
挂了电话，顾魏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屏幕上映出自己带着明显笑意的脸。他收起手机，心情莫名地变得很好。之前对于聚餐的那一点点抵触，早已被即将和她一同前往的期待所取代。
他起身，拿起外套和公文包，步伐轻快地走出办公室。走廊里遇到正准备下班的同事，大家都笑着跟他打招呼：“顾医生，一会儿见啊！”
“嗯，一会儿见。” 顾魏颔首回应，语气是难得的温和。
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朝着医院大门口走去，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聚餐该点什么菜，哪些比较清淡健康，哪些是她爱吃的。
周五傍晚，华清医院门口车流渐稀，夕阳给忙碌了一周的建筑披上柔和的暖金色。顾魏的车安静地停在路边，他坐在驾驶座，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目光不时投向医院大门的方向。
没过多久，陈一萌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她换下了白大褂，穿着一件简约的米白色针织衫和深色长裤，长发随意披在肩后，手里拎着那个熟悉的通勤包，步伐利落地穿过人行道，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等久了？”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随口问道，身上还带着医院里淡淡的消毒水气息。
“没有，刚出来。” 顾魏发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她脸上带着一丝工作后的倦意，但眼神清亮，“今天忙吗？”
“还好，收尾了个动脉瘤术后的，还算平稳。” 陈一萌简单答道，目光落在窗外流逝的街景上，“你们科里怎么突然想起聚餐了？”
“小杜说是好久没聚了，正好周五。” 顾魏打着方向盘，语气平常，“我觉得也是，之前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应该表示一下。”
陈一萌赞同地点点头：“是该请。一会儿我来结账，你别管了。”
顾魏闻言，唇角微弯，没跟她争。两人之间这种自然而然的“我们”意识，早已融入日常的细枝末节里。
粤菜馆的包厢里，早已是一片热闹景象。消化外科的核心成员几乎都到了，刘主任家有事先行离开，但护士长李姐、严秉君、杜文俊，还有几个资深的住院医和护士都在。圆桌中央已经摆上了几碟精致的凉菜和热气腾腾的炖汤。
顾魏和陈一萌一前一后走进包厢，原本喧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欢迎、好奇和善意的调侃。
“哟！咱们的大功臣和家属可算来了！” 严秉君第一个嚷嚷起来，端着茶杯，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
“顾医生，陈医生，快坐快坐！就等你们了！” 护士长李姐笑着招呼，热情地指着主位旁边的两个空位。
杜文俊更是激动地直接跳起来，帮忙拉椅子：“哥，一萌姐，这边！”
顾魏被这阵仗弄得有些许不自在，尤其是“家属”这个称呼被严秉君如此大声地叫出来，让他耳根微微发热。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对大家微微颔首，和陈一萌一起在预留的位置坐下。
陈一萌倒是落落大方，笑着跟众人打招呼：“李姐，严医生，大家好久不见。”
“可不是嘛！主要是想见见陈医生你！” 一个性格活泼的护士笑着接话，“平时想见咱们科‘院草’的家属一面可不容易！”
这话引得众人都笑起来。
顾魏轻咳一声，端起茶杯掩饰尴尬。陈一萌则笑着瞥了顾魏一眼，坦然接话：“现在见到了，是不是有点失望？”
“哪能啊！般配！太般配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起哄，气氛很快重新热络起来。
菜肴一道道上来，多以清淡鲜美的粤菜为主，显然点菜时特意考虑到了顾魏的恢复期。大家边吃边聊，话题从最近的疑难病例、科室趣事，慢慢不可避免地、又无比自然地绕回到了今晚最引人关注的两位主角身上。
几杯饮料下肚，杜文俊的胆子首先肥了起来。他凑近顾魏另一边的一位住院医，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桌上大部分人听到：“哎，你们说，咱们顾医生这么……嗯……内向的一个人，当初是怎么追上陈医生这么厉害的人物的？”
那住院医嘿嘿一笑，压低声音：“我也好奇啊！肯定是顾医生手术台上魅力太大，把陈医生迷住了！”
他们的“窃窃私语”其实全桌人都听得见。顾魏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选择低头吃菜，假装没听见。
严秉君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立刻把矛头转向了看起来更好说话的陈一萌，端着杯子，一副虚心求教的架势：“陈医生，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呗？咱们这屋里好些个单身汉，都指着跟顾医生取取经呢！您就给透露透露，当初……是谁先‘动的手’？啊不是，是谁先表白的？怎么就在一起了？”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连正在夹菜的护士长都停下了动作，一双双眼睛亮晶晶地、充满期待地聚焦在陈一萌身上。连顾魏都忍不住微微侧目，看似在专注地挑着鱼刺，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他也想听听，她会怎么说。
陈一萌正小口喝着汤，听到问题，她放下汤勺，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面对全桌人八卦的目光，她脸上没有丝毫扭捏，反而露出一个落落大方的、带着点追忆和温柔的笑容。
她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看似淡定、实则身体微微绷紧的顾魏，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
“其实，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 她的声音清晰悦耳，带着一种叙述事实的平静，“我们很早就认识了，算是同学。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几年。”
她省略了那些复杂的过往，语气轻描淡写，但在座的都是人精，多少能猜到那“一些原因”背后的沉重，气氛稍稍安静了一些。
“再后来，” 陈一萌继续说着，目光温柔地落在顾魏侧脸上，“我回来了。发现有些人，好像不管过去多久，不管中间隔着多少距离和事情，再见到的时候，还是他。”
她的话语很朴素，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带着一种真挚而坚定的力量。
“至于谁先表白的……”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顾魏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连严秉君都屏住了呼吸等着听重磅消息。
陈一萌忽然狡黠地笑了一下，话锋一转：“这个嘛……涉及到某位同志的‘面子’问题，我就不详细展开了。反正，结果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了。”
“哎哟！！！” 众人发出一阵意犹未尽的、带着揶揄的起哄声。
严秉君指着顾魏通红的耳朵，笑得最大声：“哈哈哈！顾魏你也有今天！肯定是陈医生先表白的！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顾魏被起哄得没办法，抬起头，无奈地瞪了严秉君一眼，又看向陈一萌，眼底却是掩不住的柔软和笑意。他伸手在桌下轻轻握了一下陈一萌的手，指尖微凉，却带着十足的安心。
陈一萌反手回握住他，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像是某种默契的回应。
护士长李姐看着这小动作，笑得合不拢嘴：“真好，真好！看着你们这样，我们就放心了。顾医生以前啊，就知道闷头工作，现在总算有点烟火气了。”
“就是就是！” 杜文俊连忙附和，“一萌姐，你是不知道，你没回来之前，我哥那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清心寡欲，我们都怀疑他是不是要修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又温馨。这顿饭，吃出了浓浓的人情味。
顾魏听着同事们真诚的祝福和调侃，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看着身边人带笑的侧脸，心里那片曾经只装着手术和病人的地方，被一种更加饱满而温暖的充盈感所取代。
他不再是最初那个冰冷的工作机器，也不再是后来那个需要小心翼翼呵护的病人。他是顾魏，是消化外科的医生，也是陈一萌的男朋友。这种身份的叠加，让他的人生变得更加完整和真实。
聚餐在欢声笑语中接近尾声，陈一萌果然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悄悄把账结了。等大家发现时，她只是笑着说：“说好了我们请的，下次再让顾魏单独请大家。”
回去的路上，夜色已深。车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顾魏开着车，偶尔侧头看一眼副驾上的陈一萌。她似乎有些累了，正闭目养神，车窗外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恬静而美好。
“累了？” 他轻声问。
“还好。” 她睁开眼，看向他，眼神清澈，“今天挺开心的。”
“嗯。” 顾魏应了一声，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车厢内流淌着舒缓的音乐，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将车内映照得忽明忽暗。聚餐的暖意和喧嚣被隔绝在外，只留下两人之间静谧而深沉的空间。
顾魏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节拍，似乎还在回味方才聚餐时温馨热闹的氛围。沉默了片刻，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声音低沉地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宁静：“说起来……那时候，你怎么知道七年后，我一定会在这里？” 他的目光依旧看着前方，侧脸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有些模糊，“华清医院，消化外科。你就那么笃定能找到我？”
这个问题，在他心底盘旋过许久。世界之大，人事变迁，七年的光阴足以改变太多。她放弃国外大好前途毅然回国，就像一场精准的奔赴，仿佛确信灯塔就在那个方向。
陈一萌微微偏过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灯牌，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带着某种宿命感的弧度。她的声音很轻，融在音乐声里，却清晰地传入顾魏耳中：“有些缘分啊，妙不可言。”
她顿了顿，似乎在想如何措辞，“也不是笃定。就是一种……感觉。觉得你应该还在拿着手术刀，觉得总能找到你。” 她的解释带着点玄乎，却又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
顾魏却似乎并不满足于这个答案。他沉默了几秒，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问出了一个更深、也更残酷的假设：“如果……你没找到我呢？或者，找到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我？甚至……”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更低，“……是一个已经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生活的我呢？”
这个问题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在彼此心上。车厢内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陈一萌脸上的浅淡笑意缓缓消失了。她转过头，目光落在顾魏紧绷的侧脸轮廓上，眼神深邃而复杂。窗外的灯光在她眼底快速闪过，明明灭灭。
“不会。” 她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验证过无数遍的事实，“我了解你，顾魏。”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汲取某种力量，声音里带上了一种看透本质的冷静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疼惜：“你是一个……执着的人。对自己认定的事情，对感情，都是。你不会轻易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更不会轻易组建家庭。如果那个人不是……” 她停顿了一下，省略了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你宁愿一个人。就像你那七年一样。”
这些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轻轻剖开了顾魏那看似冷静克制的外壳，露出了内里最真实、也最固执的内核。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陈一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回忆过往的沉重，语气里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强装的冷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而且，我们之间……虽然分开了七年，但那七年，就真的能让我们彻底放下吗？我放不下，我知道你也……”
她的话没有说完，像是被涌上来的情绪堵住了喉咙，将最后那几个字咽了回去。她猛地转过头，重新看向窗外，只留给顾魏一个微微起伏的背影和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的侧脸。
车厢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引擎的低鸣和依旧流淌的音乐声。那未尽的语意和压抑的哽咽，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地敲打在顾魏的心上。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干燥的手，稳稳地覆上了她放在腿上的、微微冰凉的右手。
顾魏依旧目视前方开着车，动作却无比自然坚定。他的手掌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住，力道适中，传递着无声的安慰和一种沉甸甸的承诺。
“确实，”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坦诚，“我没有放下。”
他顿了顿，仿佛在咀嚼这简单几个字里蕴含的七年分量，然后继续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落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所以，当看到你的身影出现在华清的那一刻，我的心底才会……那样悸动。”
他用了“悸动”这个词，对于一向情感内敛的他来说，已是极致的表达，“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一天都没有。”
陈一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被他握住的手指微微蜷缩，反手也握住了他的。她没有回头，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下来。
顾魏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回应和温度，继续说着，声音里带着一种历经波折后的沉淀和无比的郑重：“那七年……或许不是浪费。它让我们都学会了，该怎么真正地去爱，去珍惜。” 他侧过头，极快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如夜色般浓稠，蕴含着万千情绪，“萌萌，未来……我会好好爱你。”
这不是一句甜言蜜语，更像是一句经过深思熟虑、沉淀了七年光阴的誓言，沉重而真挚。
陈一萌终于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他。窗外流转的光影掠过她的脸庞，能看到她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但她的嘴角却向上扬起一个无比清晰而温暖的弧度。那笑容里，有释然，有感动，有历经千帆后的平静，还有全然的信任。
她回望着他，目光交汇，无声胜有声。
然后，她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安稳和承诺，清晰地应道：“好。”
一个字，足以抵过千言万语。
车厢内再次陷入宁静，音乐舒缓流淌，霓虹依旧闪烁。但这一次的宁静，却充满了某种圆满和温暖的力量。两人交握的手再也没有松开，仿佛要将过去错失的时光紧握，也将未来漫长的岁月牢牢握在掌心。
七年分离，教会他们如何去爱。而未来的每一天，都将是对这个“好”字，最踏实的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