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之中。
林风感觉自己像是一叶破碎的扁舟,被抛入了狂暴无垠的怒海。合体境修士那记“寂灭指”的毁灭性能量,如同附骨之疽,在他体内疯狂肆虐,撕裂着每一寸经脉,侵蚀着五脏六腑的生机。若非混沌珠在最后关头爆发出本源之力护住心脉与识海核心,并在坠入空间通道的瞬间,凭借其天生对空间的亲和,勉强凝聚了一层薄弱的混沌光膜包裹住他和云无月,此刻他早已被彻底湮灭。
即便如此,情况也糟糕到了极点。空间通道极不稳定,四周是扭曲破碎的光影和撕裂一切的空间碎片风暴。混沌光膜如同暴风雨中的肥皂泡,剧烈扭曲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破碎。每一次空间乱流的冲击,都让林风本就濒临崩溃的伤势雪上加霜,鲜血不断从口鼻和毛孔中渗出,将身旁昏迷的云无月月白衣衫染上点点猩红。
“小子……撑住!”凌老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前所未有的虚弱和焦急,“必须稳住心神,引导混沌珠感应通道中相对稳定的节点……否则……我们都会被空间之力撕成碎片!”
林风牙关紧咬,几乎将舌尖咬碎,凭借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强行凝聚起一丝残存的神念,沉入识海。混沌珠黯淡无光,珠体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纹,显然为了抵挡合体境一击和维持这层护罩,消耗巨大。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缕神念,沟通混沌珠,试图感知外界那混乱洪流中可能存在的、细微的空间规律或相对平静的“缝隙”。
这是一场与死亡赛跑的煎熬。意识在剧痛和混沌中模糊又清醒,每一次神念的延伸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可能神魂溃散。他感觉到护罩的能量在飞速流逝,空间碎片擦过光膜,留下道道涟漪,刺耳的尖啸声直透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就在林风感觉自己的意志即将被痛苦和虚无彻底吞噬时,混沌珠终于传来了一丝微弱的、但确切的反馈——在左前方那片扭曲的光影背后,似乎存在一个相对稳固的“锚点”,散发着与蛮荒古域截然不同的、更为“有序”的空间波动!
“那边……冲过去!”凌老嘶声喊道。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萤火!林风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他榨干经脉中最后一丝混沌元力,不顾一切地催动混沌珠,操控着那摇摇欲坠的护罩,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着那个感应到的“锚点”奋力冲去!
轰隆!
护罩与最后一道狂暴的空间乱流猛烈撞击,光膜瞬间破碎!毁灭性的力量直接作用在林风和云无月身上!
“噗——!”
林风狂喷一口鲜血,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死死抱住了云无月,将她护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大部分冲击力。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将他们猛地拽向那个光点!
天旋地转,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膜。外界那令人窒息的空间撕扯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脚踏实地的沉重感,以及……久违的新鲜空气,虽然其中夹杂着尘土和陌生的灵气味道。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林风重重地摔在一片坚硬的土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彻底失去了知觉。被他护在怀里的云无月,也因此受到震荡,但似乎因林风的缓冲,伤势并未立刻恶化。
混沌珠在他识海中彻底沉寂下去,光芒黯淡如顽石,连那一丝裂纹都仿佛凝固了。凌老的气息也微弱到了极致,再无半点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更久。微风吹过,带来远处隐约的喧哗声。林风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但也让他恢复了一丝模糊的意识。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阳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蛮荒古域那永恒的昏暗和压抑,而是……一片晴朗的天空,虽然天色已近黄昏,云彩被染上了金边。
他……好像……逃出来了?
念头刚起,无尽的黑暗便再次吞噬了他。但这一次,他不再是漂浮在狂暴的虚空,而是躺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
蛮荒古域,那充满死亡与危机的放逐之地,终于被他抛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