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默将柳家愿意注资五百亿的消息带到苏父和苏清璇面前时,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苏父,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苏清璇更是惊愕地捂住了嘴。
“柳家?五百亿?”苏父重复了一遍,眉头紧锁,“柳氏的规模我们清楚,虽说实力不俗,但一次性调动五百亿现金……这几乎要掏空他们大半的家底,甚至可能伤及根本。他们怎么会……”
“柳伯伯说,是投资。”林默补充道,但语气带着同样的困惑,“而且要求三年内连本带利还清。”
苏清璇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劫后余生的喜悦暂时压过了疑虑:“不管怎么样,这五百亿是救命钱!爸爸,我们现在没有时间深究柳家为什么能拿出这笔钱,当务之急是立刻稳住局势,偿还到期贷款,确保沙特项目不受影响!”
苏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女儿说得对,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他眼中重新燃起商界枭雄的锐利光芒:“清璇说得对!默儿,你立刻对接柳家,完成注资手续,第一时间把钱还上,堵住那些人的嘴!”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苏某人?哼!既然我苏氏活过来了,那有些账,就得好好算一算!”
资金的及时注入,如同强心剂,让本已摇摇欲坠的苏氏集团瞬间稳定下来。到期的贷款被如期偿还,谣言不攻自破。更微妙的变化发生在看不见的层面。
之前对苏氏避之不及的某些高层人物,在得知苏氏非但没倒,反而神秘地获得了巨额资金支持后,态度开始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弯。几个关键部门的电话主动打了过来,语气恢复了往日的“亲切关怀”,暗示之前的“困难”是“误会”,并表示会“依法依规”支持苏氏这样的优秀企业发展。
苏父对此心知肚明,这就是政治场的现实。他运足多年的人脉,开始悄然发动反击。一些关于竞争对手不正当竞争、违规操作的匿名材料,被精准地递送到了相关纪检和监管部门的案头。之前针对苏氏海外项目的所谓“合规调查”,也在某种无形的力量干预下,节奏放缓,最终以“查无实据”悄然收场。一场没有硝烟的反击战,在燕京的暗处激烈上演。
数日后,一个更显着的信号传来——被带去“谈话”多日的陈市长,悄然回到了工作岗位。虽然官方对外宣称只是“配合了解一些情况”,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场风暴中,他涉险过关了。他回到办公室的第一时间,就给苏父打了个电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一句:“老苏,受累了。项目好好干,不仅市里支持你们,国家也支持你们。”
数日后,一场只有极少数人知晓的私下会晤,在陈市长的安排下进行。与会者除了陈市长本人,便是苏父,以及一位代表“龙建集团”前来的副总。龙建集团,是隶属于国资委的巨型央企,实力雄厚,背景深不可测。
陈市长面容依旧带着几分经历风波后的沉肃,但眼神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他亲自为苏父和龙建的副总斟上茶,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老苏,这次的风波,委屈你了。也让我们看清了很多事。沙特这个单子,是国家层面推动‘走出去’战略的重要一环,盯着的眼睛太多,你们苏氏一家,确实树大招风。”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龙建的副总:“龙建集团,有实力,有信誉,更重要的是,他们代表着国家的意志。由他们加入,这个项目就不仅仅是商业行为,更带有国家工程的色彩。有些想伸过来的手,就得掂量掂量了。”
龙建的副总是一位气质沉稳的中年人,他推了推眼镜,接口道:“苏董事长,我们龙建对沙特的基建市场也有布局,但贵司在前期的技术和商务谈判上做得非常出色。陈市长的意思,也是我们的共识——合作共赢。我们龙建愿意以战略投资者的身份加入,提供必要的资金背书、政治风险规避以及部分重型设备的支持。具体的项目执行,仍以苏氏为主导,我们协助。”
苏父端着茶杯,心中念头飞转。他明白,这是陈市长在平衡各方势力后,能为苏氏争取到的最好局面。引入龙建,看似分走了一杯羹,实则是给项目加上了一道“护身符”,将商业竞争部分提升到了国家合作的高度,足以震慑绝大多数宵小。而且,龙建只作为战略投资者和协助方,并未要求控股,保住了苏氏的核心利益和主导权。
“陈市长高瞻远瞩,龙建的实力更是有目共睹。”苏父放下茶杯,脸上露出郑重之色,“为了项目能顺利推进,为了不负国家的期望,我们苏氏同意龙建集团加入。合作细节,我们再具体商谈。”
陈市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好!这才是干大事的胸襟和气度!”
接下来的几天,苏氏集团的律师和项目团队与龙建集团展开了密集的合同谈判。最终的协议条款,
股权与资金: 龙建集团象征性注资一部分,换取苏氏集团(沙特项目公司)少量非控股股权,但其“央企”身份本身就是无形的巨大资产。
项目管理: 项目总负责人仍由苏氏委派(苏清璇),龙建派遣副总级别高管加入项目管理委员会,对重大决策拥有建议权和监督权。
工程分包: 项目的核心技术和主体工程由苏氏团队负责。而一些需要特殊资质、或涉及大型国有设备出海的辅助工程、土石方工程等,优先分包给龙建集团或其关联企业。
风险共担: 政治风险、汇率风险等由龙建利用其渠道协助规避和分担。
品牌与知识产权: 项目对外宣传统一使用“中沙合作冬运会建造项目”,苏氏的核心技术专利得到严格保护。
这份合同的签订,标志着苏氏集团不仅度过了生死危机,更借助龙建这艘“航母”,将自己绑定在了国家战略的快车道上。之前的打压,反而促成了一次更高层次的整合。
苏父在合同签署后,长舒了一口气。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片充满权力与机遇的土地,眼神复杂。他知道,危机暂时解除,但官场内的暗斗从未停歇。陈市长此次险胜,对手未必会善罢甘休。苏氏未来,仍需如履薄冰
这一切看似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林默心中的那块石头却始终没有落地。
他多次尝试联系柳潇潇。微信消息发了无数条,从最初的感谢,到询问她辞职的原因,再到后来担忧地问她是否安好,全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打电话过去,一开始是无法接通,后来变成了关机状态。
这太反常了!
以柳潇潇的性格和对工作的热爱,绝不可能因为“个人原因”就如此决绝地离开,甚至连一句交代都没有。更何况,是在拿出了五百亿巨款之后。
林默找到柳潇潇在魔都的住址,亲自去了一趟。敲门无人应答,向邻居打听,也只说好像前几天看到她拖着行李箱离开了,神色匆匆。
“柳氏规模没有这么大,却怎么拿的出这么多钱?”这个疑问日夜萦绕在林默心头。他动用自己的关系网暗中调查,反馈回来的信息更加深了他的不安。柳家近期的资金流确实异常紧张,为了凑集一部分资金,甚至抵押了几个核心资产。那么,那五百亿的绝大部分,来自哪里?
一个他不愿意相信,却又不断浮现在脑海的猜测越来越清晰——柳潇潇为了这笔钱,付出了某种他无法想象的、巨大的个人代价。
危机解除的喜悦,被对柳潇潇下落的担忧和沉重的负罪感所取代。他站在苏氏集团重新稳定运转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燕京的天空,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苏清璇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握着他的手问:“还在想潇潇的事?”
林默点了点头,眉头紧锁:“我总觉得不对劲。这笔钱来得太蹊跷,潇潇消失得也太彻底。我必须找到她,问清楚。”
苏清璇看着林默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心中微微一涩,但更多的是对柳潇潇的感激与担忧。她轻声说:“嗯,我陪你一起找。无论如何,我们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