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遇袭重伤的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林父林母耳中。电话里,老两口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后怕,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到他们的颤抖。
“小默!我的儿啊!你怎么样了啊?伤到哪里了?疼不疼啊?” 林母的声音带着哭腔。
“爸,妈,我没事,真的。” 林默忍着身上的疼痛,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你们别担心,等我好了就回去看你们。”
“还说没事!都动手术了!流了那么多血!” 林父的声音沉重而焦灼,“你耀冬叔知道了,急得不行,说一定要去看看你!我们拦不住他!”
“二叔?” 林默一愣。林耀冬是他父亲的亲弟弟,但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在国外做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意,家族聚会都很少露面,但是跟他这个侄子却特别亲近。
“是啊!你二叔定了今天的飞机,估计快到了!你…你好好养着,听医生话!” 林父叮嘱道。
挂了电话没多久,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来人约莫五十岁上下,身材精瘦,穿着看似普通却质地精良的深色休闲装,脸庞轮廓与林父有几分相似,但眼神却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历经风霜、深邃如古井般的平静,偶尔掠过一丝鹰隼般的锐利。他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像一头在丛林里漫步的猎豹。
“二叔?” 林默看着这个几乎只在照片里见过的亲人,有些惊讶。
林耀冬走到床边,目光平静地扫过林默身上厚厚的绷带、打着石膏的手臂,以及病床边各种监测仪器。他的眼神没有太多波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平稳:“小默,我来看看你。” 他拉过椅子坐下,动作从容不迫,“说说,怎么回事?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林默简单地将凤凰登山遇袭、刀疤脸文强、以及苏父调查指向赵剑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耀冬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眼神愈发幽深。听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没有存储名字的号码。
电话接通,林耀冬只说了两句,声音平淡得像在聊天气:
“猴子,我大侄子林默,在湘西凤凰被人捅了,差点没命。动手的叫文强,脸上有疤。查查他躲哪去了。”
他停顿了几秒,似乎在听对方汇报,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在东南亚?呵,好地方。知道了。”
挂了电话,林耀冬看向林默,眼神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冷意,嘴角却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小默,你好好养伤。别的不用操心。” 他站起身,拍了拍林默没受伤的肩膀,力道沉稳,“这口气,二叔替你出。”
林默心中一凛!二叔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寒。“二叔!你别冲动!警方和苏伯父都在查…”
“查?” 林耀冬轻笑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有些事,按规矩来太慢。” 他不再多说,转身就要走,“安心养着。”
就在这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苏清璇和苏清雅拎着打包好的晚饭走了进来。姐妹俩看到病房里多了一个陌生而气质冷峻的中年男人,都是一愣,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你是谁?出去!” 清璇下意识地挡在林默床前,语气不善。清雅也警惕地推动轮椅靠近。
林默赶紧解释:“清璇,清雅,别紧张!这是我二叔,林耀冬。他刚下飞机,特意来看我的。”
“二叔?” 姐妹俩对视一眼,眼中的警惕稍减,但疑惑更浓。这个突然冒出来、气场强大的二叔,感觉…很神秘。
林耀冬对姐妹俩的戒备毫不在意,目光在她们脸上扫过,尤其在清雅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对林默说:“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林默,你这二叔…感觉好奇怪。” 清璇看着关上的门,嘀咕道,“他说要替你‘出气’?什么意思?”
林默无奈地摇摇头:“别管他。我这二叔…常年不在家,神神叨叨的,说话做事都…有点玄乎。当他说大话好了。”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二叔刚才打电话时那股平静下的狠戾,不像是装出来的。
姐妹俩暂时放下疑惑,开始张罗晚饭。林默行动不便,吃饭成了大问题。
“喏,张嘴。” 清璇端着一碗熬得香浓软糯的鸡丝粥,坐到床边。她舀起一小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确认不烫了,才小心翼翼地递到林默嘴边。动作虽然还有些生疏,却透着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温柔。
林默有些受宠若惊,乖乖张嘴。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暖意和清香。他看着清璇近在咫尺的、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怎么样?烫不烫?” 清璇抬眼看他,正好撞进他专注的眼神里。她脸微微一红,嗔道:“看什么看!快吃!”
“好吃。” 林默笑着,目光却舍不得移开。
旁边,清雅安静地剥着一个橘子,将橘瓣上的白络一丝丝剔干净。她拿起一瓣,没有直接递给林默,而是轻轻放在清璇手里的粥碗旁边,声音轻柔:“吃点水果,解腻。”
清璇会意,用勺子舀起那瓣橘子,连同一点粥,再次喂给林默。橘子的酸甜混合着粥的清香,滋味美妙。
“还要不要吃这个?” 清璇拿起一块切成小块的苹果。
“嗯。” 林默点头。
清璇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刚想喂过去,手却不知怎么一抖,那块苹果“啪嗒”一下掉在了林默胸前的病号服上。
“哎呀!” 清璇轻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捡。
她的手指隔着薄薄的病号服,无意间触碰到了林默的胸膛。那一瞬间的触感,让两人都像触电般微微一颤!林默的身体瞬间绷紧,清璇的脸颊更是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手指僵在半空。
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暧昧又尴尬的甜腻气息。
“笨…笨手笨脚的!” 清璇猛地收回手,强作镇定,掩饰着狂跳的心,重新叉起一块苹果,这次稳稳地送到了林默嘴边,眼神却飘忽着不敢看他,“快吃!堵上你的嘴!”
林默看着她羞恼又可爱的样子,忍着笑意,乖乖张嘴吃下苹果,只觉得这块苹果,是这辈子吃过最甜的一块。
清雅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之间涌动的、带着羞涩和甜蜜的互动,嘴角也微微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阳光暖暖地洒满病房,将三人笼罩在一片劫后余生、心照不宣的暖意之中。那些惊心动魄的生死时刻、盘根错节的恩怨情仇,似乎都被这片刻的宁静与甜蜜暂时冲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