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将至,京城里的年味渐渐浓了起来。
各府都在准备年节事宜,街市上张灯结彩,一派祥和气氛。
然而在这喜庆的表象下,朝堂上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这日清晨,顾玄夜刚用过早膳,文镜就匆匆来报:“殿下,王御史昨夜已将那份证据呈给了太子。太子震怒,今日一早就召集心腹密议。”
顾玄夜放下茶盏,眸光深邃:“看来,这把火是点着了。”
“不仅如此。”
文镜压低声音:“二殿下那边也有所动作。昨日陆擎天的侄子陆猛在京郊纵马伤人,二殿下亲自出面将事情压了下去。太子的人正在暗中搜集证据,想借此参二殿下一本。”
江浸月从内间走出,今日她穿着一件杏子黄的锦缎袄裙,发间簪着顾玄夜前日送的那支珍珠步摇,显得格外温婉。
她手中拿着一封密信:“殿下,我们安插在太子府的人传来消息,太子正在暗中联络几位边关守将。”
顾玄夜接过密信快速浏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老大这是狗急跳墙了。私自联络边将,可是大忌。”
“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江浸月轻声道,
“不妨再添一把火,让二殿下得知这个消息。”
文镜会意:“老臣这就去安排。”
待文镜离去后,顾玄夜走到江浸月身边,执起她的手:“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若不是你运筹帷幄,我们也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江浸月微微垂眸:“能为殿下分忧,是浸月的本分。”
“不止是本分。”
顾玄夜轻抚着她的脸颊,
“待大事已成,我必不负你。”
这时,云卷端着药膳进来:“殿下,该用药了。”
自从上次雨中受凉,江浸月染了些风寒,这些日子一直在调理。
顾玄夜亲自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才递给她:“趁热喝。”
云卷站在一旁,看着顾玄夜对江浸月体贴入微的模样,眼神复杂。
三日后,二皇子府邸。
顾玄霆狠狠将茶盏摔在地上:“好个顾玄明!竟敢私自联络边将,他是要造反吗?”
幕僚连忙劝道:“殿下息怒。此事尚无确凿证据,若是贸然行动,只怕会打草惊蛇。”
“证据?”
顾玄霆冷笑,
“本王这就去找证据!”
“殿下不可!”
幕僚急道:“太子毕竟还是储君,若是没有铁证,陛下必定怪罪。”
顾玄霆烦躁地在书房内踱步:“那你说该如何?难道就任由他这般放肆?”
幕僚沉吟片刻:“殿下何不......借刀杀人?”
“什么意思?”
“三殿下近日颇得圣心,又与太子素有嫌隙。若是让他去查此事,再合适不过。”
顾玄霆眸光一闪:“你是说......让老三去当这个出头鸟?”
“正是。”
幕僚点头,
“成与不成,都与殿下无关。”
与此同时,太子东宫内也是气氛紧张。
“二弟近日动作频频,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
太子面色阴沉,
“还有老三,别看他平日里不声不响,背地里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心腹太监低声道:“殿下,如今形势不利,不如......早作打算。”
太子眼神一厉:“你是说......”
“陛下年事已高,若是迟迟不决,只怕夜长梦多啊......”
太子沉默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去请林将军过府一叙。”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日,宫中设宴。
宸帝难得地出席了宴会,与群臣共度佳节。
宴席上,太子与二皇子分坐宸帝两侧,顾玄夜的位置稍远些。
歌舞升平中,却暗藏机锋。
“二弟近日与陆将军往来甚密,可是在商议军务?”
太子忽然开口,语气看似随意,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二皇子神色不变:“皇兄说笑了。陆将军是国之栋梁,臣弟向他请教军务,也是为国分忧。”
“哦?”
太子挑眉,
“那不知二弟可听说过结党营私这四个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就连宸帝也放下了酒杯,目光锐利地看向两个儿子。
二皇子强压怒火:“皇兄何出此言?臣弟一心为国,天地可鉴!”
“好一个一心为国!”
太子冷笑,
“那不知二弟私下联络边将,又是何用意?”
“你!”
二皇子猛地站起身,却被宸帝喝止。
“够了!”
宸帝面色阴沉,
“今日是家宴,不是朝堂!要吵,给朕滚出去吵!”
太子与二皇子连忙跪地请罪,但彼此眼中的恨意,却再也掩饰不住。
顾玄夜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宴会结束后,顾玄夜陪着宸帝在御花园散步。
“玄夜,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宸帝忽然问道。
顾玄夜恭敬回答:“儿臣以为,大哥与二哥只是一时意气,兄弟之间难免有些摩擦。”
宸帝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看得开。”
“儿臣只是不愿见父皇为难。”
宸帝叹了口气:“若是他们都像你这般懂事,朕也就省心了。”
顾玄夜垂首不语,心中却明白,父皇这番话,未必全是真心。
回到府中,江浸月早已在书房等候。
“今日宴会上,太子与二皇子险些当场翻脸。”
顾玄夜道:“看来,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江浸月取出一份文书:“这是我仿造的太子与边将往来的密信,足以以假乱真。只要二殿下得到这份,必定会按捺不住。”
顾玄夜接过文书细看,赞叹道:“好精妙的仿造,连笔迹都一般无二。”
“这要多谢文先生找来太子平日的手书,我才能临摹得如此相像。”
顾玄夜将文书收起:“明日我就让高顺将这份送给老二。”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
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平静。
而在凝香苑内,苏清正对镜梳妆。
丫鬟在一旁低声道:“姑娘,今日宴会上,太子与二殿下吵得很厉害呢。”
苏清唇角微扬:“吵得越厉害越好。等两位殿下两败俱伤,就是我们殿下的机会了。”
她虽是太子的人,但是倘若太子真的失势,自己投靠三殿下也未尝不可。
她抚摸着顾玄夜赏的那支玉簪,眼中闪过志在必得的光芒。
这场权力的游戏,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才是最后的赢家。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