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月色被云层遮得严实,一道黑影如狸猫般贴着白鹭洲书院的外墙游走。
黑影脚步落地无声,指尖扣住墙缝轻轻一借力,整个人便像片落叶般翻过三丈高的院墙。
院内巡夜的守卫提着灯笼来回踱步,黑影缩在石榴树后,等守卫转身的瞬间,足尖一点地面,
身形骤然拔高,踩着屋檐瓦片接连几个纵跳,瓦片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她落地时正巧避开巡逻侍卫的视线,侍卫腰间佩刀随着步伐晃动,
嘴里还嘟囔着:“这鬼天气,守个书院还要提防刺客,真当谁都稀罕这破地方。”
黑影身形一晃已到西边厢房外,从怀中摸出一根细铁丝,
对着门锁轻轻一挑,“咔哒”一声轻响,房门应声而开。
她闪身入内,反手带上门,动作飞快,屋内烛火只晃了晃,便恢复了平稳。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张书桌,墙角立着个旧衣柜。
黑影走到床边,床上躺着个青年,正是文峰院长的生活助理文嘉洛。
黑影探出手,指尖在文嘉洛颈后穴位一点,文嘉洛闷哼一声,身子软倒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黑影从怀中掏出绳索,三两下将文嘉洛捆成粽子,又扯过床幔撕成布条,堵住他的嘴。
做完这些,她打开衣柜,将文嘉洛塞了进去,还顺手往衣柜里丢了个苹果,
低声道:“委屈你两天,饿了就啃苹果,总比饿死强。”
随后他从包袱里拿出易容工具,对着铜镜开始变换容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镜中已变成文嘉洛的模样。
此人正是青禾。
她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走到书桌前翻了翻,见没什么要紧东西,便吹灭烛火,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只等天微亮。
天微亮时,青禾伸了个懒腰,走到门边活动了下手脚,模仿着文嘉洛平日里的步态,缓缓打开房门。
她刚走出来,就见隔壁厢房的老杂役提着水桶路过,
老杂役咧嘴一笑:“嘉洛小哥今日起得早啊,往常你都要等院长催呢。”
青禾拱手笑道:“王伯早,昨日睡得沉,今早就醒得早了。
院长吩咐过,今日有贵客来,得提前备好茶水。”
她说话时故意放慢语速,学着文嘉洛温吞的模样,老杂役没察觉异样,
摆了摆手:“也是,听说来的都是大人物,你可得仔细着点,别像上次那样把茶水洒在院长衣襟上。”
青禾连连点头:“记下了,王伯放心。”
看着老杂役走远,她暗自松了口气,转身往厨房走去。
路过侍卫房时,几个侍卫正靠在墙边闲聊,见他过来,
其中一人打趣道:“嘉洛小哥,今日可得给咱们也倒杯好茶,别只顾着那些当官的。”
青禾停下脚步,笑着应道:“张大哥说笑了,你们守卫辛苦,等忙完正事,我亲自给你们泡一壶碧螺春。”
侍卫们哈哈大笑,没人怀疑她的身份。
青禾走进厨房,见厨子正在烧水,便上前帮忙,
一边洗茶杯一边打听:“今日来的都是什么人啊,院长昨日特意叮嘱要准备最好的茶叶。”
厨子一边添柴一边道:“听说有陈大山将军,还有郑州大院的李天书院长,都是大人物,说是来商议救灾的事,
可我瞧着不像,前几日就有侍卫在书院周围巡逻,倒像是来找人的。”
青禾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笑着说:“管他们来做什么,咱们把茶水备好就行。”
很快,茶水备好,青禾提着茶壶往前堂走。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她整理了下衣衫,推门而入。
白鹭洲书院前堂,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
陈大山将军身着戎装,身姿挺拔,透着一股军人的威严;
郑州大院李天书院长一袭长袍,神色沉稳,目光中却藏着几分捉摸不透;
普贤奴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眼神却透着精明;
杨小东则一脸傲气,年轻气盛尽显无疑。
他们正与白鹭洲书院文峰院长商议救灾事宜。
文峰院长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昨日咱们商议救灾,大家都信誓旦旦,可至今未见实际行动。
百姓受灾,苦不堪言呐。”
陈大山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慢悠悠地说:“文院长,这救灾之事,急不得。
需从长计议,得等个合适的时机。”
李天书微微点头,附和道:“陈将军所言极是。
贸然行动,说不定好心办坏事。”
普贤奴在一旁笑着说:“是啊,这救灾讲究的是章法,不能乱了阵脚。”
杨小东却撇了撇嘴,哼道:“依我看,就是你们太磨叽。”
文峰院长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各位,书院里真没有那文陆遗书。
昨天我已经再三强调,还望各位把心思放在救灾上。”
众人听闻,表面上纷纷点头,可心里却都不这么想。
他们都觉得这遗书就藏在书院的某个角落。
陈大山心里琢磨着:“这文峰院长肯定藏着掖着,哪能这么轻易就信他。”
李天书则暗自思忖:“哼,说不定就在这书院的密室里,得找机会好好搜搜。”
普贤奴眯着眼睛,心中盘算:“不能轻易放弃,万一被别人抢先找到,可就亏大了。”
杨小东更是直接,小声嘀咕:“我就不信找不到,大不了把这书院翻个底朝天。”
文峰院长看着众人各异的神色,心中明白,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再次强调:“各位,救灾如救火,还望各位尽快行动起来。”
陈大山放下茶杯,说道:“文院长放心,我等心中有数。
只是这寻找合适时机,也需时间。”
李天书也跟着说:“是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普贤奴笑着打圆场:“大家都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杨小东却不耐烦地站起身,说道:“行了行了,别光说不练。
到底什么时候行动,给个准话。”
青禾见气氛紧张,连忙上前给众人添茶,故意将茶壶往杨小东手边递了递,杨小东伸手去接,
青禾却“哎呀”一声,茶壶晃了晃,茶水洒在杨小东的袍角。
杨小东脸色一沉,青禾赶紧道歉:“杨大人恕罪,小人手滑了。”
杨小东盯着他看了两眼,见他一脸慌张,倒也没多追究,
只挥了挥手:“罢了,下次仔细些。”
文峰院长看着杨小东,说道:“杨公子,救灾不是儿戏,需谨慎行事。”
杨小东哼了一声,坐回椅子上,不再言语。
众人又就救灾的一些细枝末节讨论了一番,可始终没有实质性的进展,都是在敷衍了事,
心照不宣地等着寻找文陆遗书的机会。
又过了一天,几人在白鹭洲书院里折腾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找到文陆遗书的半点线索。
普贤奴率先沉不住气,他来到文峰院长面前,
笑着说道:“文院长,看来这遗书本就不在书院,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文峰院长微微点头,说道:“普贤奴大人慢走。
希望您日后能多关注百姓的疾苦。”
普贤奴笑着应了一声,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杨小东也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他一脸傲气地对文峰院长说:“哼,这书院也没什么可找的了。
本公子走了,要是让我知道你藏着遗书,有你好看的。”
文峰院长皱了皱眉,说道:“杨公子,说话还是客气些好。
书院上下一心,从未藏过什么遗书。”
杨小东不屑地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带着人扬长而去。
此时,书院里只剩下陈大山和李天书两方人马。
李天书看着陈大山,笑着说道:“陈将军,你也是够坚持的。
其他人都走了,你还不放弃。”
陈大山神色严肃,回应道:“李院长,江西吉安是我月军的地盘,我得守护好。
这文陆遗书关系重大,万一落入歹人之手,危害不小。
而且,救灾之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天书微微点头,说道:“陈将军深明大义。
只是这寻找遗书,谈何容易。”
陈大山目光坚定,说道:“再难也要找。
我就不信,它能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