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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阳光把教室的地板晒得暖烘烘的。吴天豪刚整理完物理错题本,传达室的阿姨就敲了敲教室门,探进头来:“吴天豪同学,有你的信,从外地寄来的,地址有点旧了,好不容易核对上。”

全班同学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吴天豪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走过去。信封是浅棕色的牛皮纸,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带着明显的年代感,邮票上印着偏远城市的风景,邮戳日期是半个月前。他指尖捏着信封,能感觉到里面信纸的厚度,心里莫名泛起一丝预感——这封信,大概率和爷爷有关。

回到座位上,戴徐昊立刻凑过来,好奇地探头:“豪哥,谁寄来的?看信封这么旧,不会是笔友吧?”

“不像。”吴天豪摇摇头,指尖摩挲着信封上的落款,“是爷爷的老战友,李爷爷。”

这个名字让周围的同学安静了些。大家都知道吴天豪的爷爷是他最重要的人,也是教他拉小提琴的启蒙老师。林晚星坐在斜对面,看出他眼里的郑重,轻声说:“要是不方便在教室看,晚自习后回宿舍再拆吧。”

吴天豪点点头,把信小心翼翼地放进课本里夹好。接下来的自习课,他频频走神,目光总忍不住落在课本上,心里像揣了只小鼓,既期待又忐忑——爷爷已经去世多年,李爷爷是他为数不多还保持联系的旧友,不知道信里会提到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结束,吴天豪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戴徐昊和唐姿瑾识趣地没有跟着,只有林晚星走在他身边,轻声说:“别着急,慢慢看,有什么想聊的,我们都在。”

“谢谢。”吴天豪的声音有些沙哑,心里暖暖的。

回到402宿舍,戴徐昊已经洗漱完毕,看到他进来,立刻把宿舍的灯调亮了些,自己则爬到上铺,假装玩手机,给吴天豪留足了空间。“豪哥,我不打扰你,看完想说了再跟我说。”

吴天豪点点头,坐在书桌前,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三张泛黄的信纸,字迹密密麻麻,墨色有些晕染,看得出来是老人一笔一划认真写的。

“天豪吾孙:展信安。”

开篇的称呼就让吴天豪的眼眶一热。他想起小时候,爷爷也是这样叫他,每次写信都会用“吾孙”,带着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信里先是回忆了他和爷爷年轻时的往事,一起参军、一起学乐器,字里行间满是对老友的思念。然后笔锋一转,提到了吴天豪:“老友在世时,最常跟我念叨的就是你。他说你三岁时就盯着他的小提琴不放,五岁就能跟着哼出完整的旋律,是块拉琴的好料。他总说,孩子的快乐比成绩重要,天豪眼里有光,那是对音乐的热爱,不能被辜负。”

“我知道你妈妈希望你走稳妥的路,可老友总跟我说,人生短短几十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才不算白活。他本来打算在你十五岁生日时,把他珍藏的老松香送给你,可惜没能等到……”

看到这里,吴天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字。他想起爷爷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要好好拉琴”,想起爷爷院子里的竹椅,想起修复小提琴时师傅提到的“你爷爷当年特意为你留了备用弦”,所有的思念和委屈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他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戴徐昊从上铺爬下来,递给他一张纸巾,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他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多余,让吴天豪好好释放情绪才是最重要的。

吴天豪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继续往下看。信的最后,李爷爷写道:“我老了,走不动了,就不给你寄别的东西了。这封信,算是替你爷爷完成一个心愿。天豪,勇敢去追你的梦,你爷爷在天上看着你,会为你骄傲的。”

落款是“李爷爷 手书”,日期是三个月前。吴天豪握着信纸,指节泛白。这封信穿越了千山万水,带着爷爷的遗愿和李爷爷的期盼,终于送到了他的手里。他把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信封里,贴身收好——这是他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

周末下午,吴天豪正在宿舍整理衣物,准备回家。周心发来微信,说她会来学校接他,顺便送些换季的薄外套。他刚把信放在书桌一角,宿舍门就被敲响了。

“天豪,妈妈来了。”周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吴天豪连忙起身开门,周心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走进来,看到宿舍整洁的环境,点了点头:“在学校住得还习惯吗?有没有缺什么东西?”

“挺好的,什么都不缺。”吴天豪接过袋子,放在椅子上。

周心的目光扫过书桌,无意间看到了那个浅棕色的信封,心里愣了一下——这个信封的样式,她有点眼熟,好像是当年爷爷和老战友通信时常用的那种。“这是谁寄来的信?”她忍不住问道。

吴天豪心里咯噔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说:“是李爷爷,爷爷的老战友。”

周心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她走过去,拿起信封,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迹,眼里闪过一丝怀念。“李叔叔……他还活着?”

“嗯,他寄来的信,写了很多爷爷的事。”吴天豪说道,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母亲会是什么反应。

周心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拿着信封,站了很久。她想起自己刚嫁给吴天豪父亲时,爷爷还健在,经常和李叔叔通信,两人聊得最多的就是音乐和吴天豪。爷爷总说“天豪有天赋”,可她那时候总觉得“玩物丧志”,没少和爷爷争执。

“能给我看看吗?”周心的声音有些沙哑。

吴天豪点点头,从信封里拿出信纸,递给她。周心接过信纸,慢慢展开,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

“孩子的快乐比成绩重要”“天豪眼里有光,那是对音乐的热爱,不能被辜负”……这些话,爷爷当年也跟她说过,可她那时候被“望子成龙”的执念冲昏了头,根本没听进去。她想起吴天豪小时候拉琴时的快乐笑容,想起他把小提琴藏在衣柜深处时的落寞,想起他在艺术节上专注拉琴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愧疚。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为了吴天豪好,想让他走一条稳妥的路,却忽略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总说“爷爷就是因为太痴迷音乐,一辈子没什么成就”,可她忘了,爷爷这辈子虽然清贫,却过得很快乐,因为他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妈,对不起。”吴天豪看到母亲流泪,心里有些难受,“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周心打断他,擦干眼泪,看着他的眼睛,“天豪,妈妈错了。以前妈妈总想着让你出国留学,学金融,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却从来没问过你想要什么。我不该强迫你放弃自己的梦想,不该忽略你的感受。”

吴天豪愣住了,他没想到母亲会突然道歉。他看着母亲眼里的愧疚和温柔,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

“爷爷说得对,孩子的快乐比成绩重要。”周心拿起信纸,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字迹,“你喜欢拉琴,妈妈以后支持你。只要你能保持成绩稳定,不耽误学习,你想怎么拉琴都可以。”

“真的吗?”吴天豪的眼里满是惊喜。

“真的。”周心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周末回家,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咱们好好聊聊你爷爷的事,聊聊你的小提琴。”

吴天豪的眼泪再次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是感动的泪。他扑进母亲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妈,谢谢你。”

周心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眼里也满是泪水。她知道,自己欠儿子太多,以后她会慢慢弥补,做一个支持他、理解他的母亲。

戴徐昊刚好从外面回来,看到母子相拥的画面,悄悄退了出去,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吴天豪终于得到了母亲的认可,这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事。

母子俩在宿舍里坐了很久,聊了很多关于爷爷的往事。周心说起爷爷年轻时拉琴的样子,说起他和李叔叔的友谊,说起他对吴天豪的疼爱。吴天豪也说起自己学琴的经历,说起爷爷教他拉琴的细节,说起修复小提琴时的期待。

“爷爷当年特意为你留了备用弦,你知道吗?”周心笑着说,“他总说,等你长大了,要让你用最好的弦,拉最好听的曲子。”

“知道,乐器行的师傅告诉我的。”吴天豪点点头,眼里满是温柔,“我现在用的就是爷爷留的弦。”

“以后要好好养护小提琴,那是爷爷留给你最珍贵的礼物。”周心说道。

“嗯,我会的。”吴天豪说道。

夕阳透过宿舍的窗户洒进来,将母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的氛围,多年的隔阂在这一刻彻底消散。吴天豪知道,他和母亲的关系,终于迎来了实质性的缓和。

离开学校时,周心主动提起:“你的小提琴放在宿舍方便吗?要不要带回家,周末在家也能练练。”

“不用了,宿舍有琴盒,很安全。”吴天豪说道,“而且音乐教室有专门的练琴室,我平时可以去那里练。”

“好,那你注意安全,别太累了。”周心说道,眼里满是关心。

坐在车里,吴天豪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满是平静和满足。他拿出手机,给戴徐昊发了条微信:“我妈妈同意我拉琴了。”

戴徐昊很快回复:“太好了!豪哥,恭喜你!晚上出来庆祝一下?”

吴天豪笑着回复:“不了,周末回家陪妈妈吃饭,下次再聚。”

他又给林晚星发了条微信,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林晚星很快回复:“真为你开心!吴天豪,你值得所有的美好。”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吴天豪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朋友们的支持和陪伴,更离不开爷爷的遗愿和母亲的理解。

回到家,周心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吴天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他拿出李爷爷寄来的信,再次仔细读了一遍,爷爷的话语仿佛就在耳边,鼓励着他勇敢追求自己的梦想。

晚饭时,餐桌上摆满了吴天豪爱吃的菜,红烧肉、清蒸鱼、糖醋排骨,都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多吃点,在学校肯定没吃好。”周心不停地给他夹菜,眼里满是疼爱。

“妈,你也吃。”吴天豪说道,给母亲夹了一块红烧肉。

母子俩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周心问起他在学校的学习情况,问起他的朋友们,问起音乐社团的事。吴天豪一一如实回答,没有了以前的敷衍和抗拒,而是坦诚地分享自己的生活。

“音乐社团的活动多吗?会不会影响学习?”周心问道。

“不多,每周只有一次活动,都是在放学后,不会影响学习。”吴天豪说道,“而且我现在英语进步了很多,数学和物理也保持得不错,你放心吧。”

“那就好。”周心点点头,“学习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练琴累了就停下来,放松一下。”

“嗯,我知道了。”吴天豪说道。

晚饭后,吴天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出小提琴,轻轻拉动琴弦。《沉思》的旋律缓缓流淌出来,温柔而忧伤,带着对爷爷的思念,也带着对母亲的感激。

周心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看着儿子专注拉琴的样子,眼里满是欣慰。她知道,这个曾经封闭自己的少年,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快乐和光芒。

琴声结束后,周心鼓起掌来:“拉得真好,比小时候更有感染力了。”

吴天豪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妈。”

“以后有空,多给妈妈拉几首曲子吧。”周心说道,眼里满是期待。

“好。”吴天豪点点头。

周末的时光过得很快,周日下午,周心送吴天豪回学校。临走时,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吴天豪:“这是你爷爷当年珍藏的老松香,他本来想在你十五岁生日时送给你,现在,妈妈替他交给你。”

吴天豪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深棕色的松香,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他知道,这是小提琴的必需品,也是爷爷最珍视的东西。“谢谢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好好练琴,好好生活,妈妈相信你。”周心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信任。

吴天豪点点头,转身走进学校。他回头看了一眼,母亲还站在门口,朝着他挥手。他心里满是感动,转身大步走向宿舍。

回到宿舍,戴徐昊、林晚星和唐姿瑾都在。看到吴天豪回来,戴徐昊立刻迎上来:“豪哥,怎么样?周末和阿姨聊得还好吗?”

“很好。”吴天豪笑着说道,拿出那个小盒子,“我妈妈同意我拉琴了,还把爷爷珍藏的老松香送给了我。”

“太好了!”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脸上满是惊喜。

“恭喜你,吴天豪!”林晚星的眼里满是欣慰,“你终于得到了阿姨的认可,以后可以放心地追求自己的梦想了。”

“是啊豪哥,以后咱们可以一起练琴,一起参加比赛!”戴徐昊兴奋地说道。

唐姿瑾也点点头:“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小提琴家!”

吴天豪看着三人真诚的样子,心里满是感激。他知道,自己能有今天的结果,离不开朋友们的支持和陪伴,更离不开母亲的理解和爷爷的遗愿。

他打开盒子,拿出那块老松香,轻轻抹在琴弦上。松香的粉末落在琴弦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他拿起小提琴,轻轻拉动琴弦,一段悠扬的旋律流淌出来。这一次,琴声里没有了悲伤和委屈,只有满满的快乐和希望。

宿舍里的灯光柔和,琴声悠扬。吴天豪知道,这封信带来的不仅是爷爷的遗愿,更是母亲的理解和支持。他的梦想之路,终于不再布满荆棘,有了家人的支持,有了朋友的陪伴,他可以勇敢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而这封跨越千山万水的信,就像一束温暖的光,照亮了他的青春,也照亮了他和母亲之间曾经冰封的关系。未来的日子里,他会带着爷爷的期盼,带着母亲的理解,带着朋友们的支持,在追梦的道路上勇敢前行,不负韶华,不负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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