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斜斜地砸在警车上,溅起的水花混着路灯的光晕,在柏油路上晕开一片片破碎的光斑。陆队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辆忽明忽暗的黑色轿车,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单调的“唰唰”声,却刮不散眼前的雾气和心底的焦灼。
“陈曼,盯紧后视镜,注意后方有没有可疑车辆跟来。”陆队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脚下的油门又往下踩了几分,警车引擎发出一阵低吼,紧紧咬住前方的车尾灯。
副驾驶座上的陈曼应声,手指飞快地调整着后视镜角度,目光扫过后方延伸的雨幕:“陆队,暂时没有,不过这黑车开得很野,像是熟悉这条路的路况。”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刚才在城郊仓库,它突然冲出来撞我们的车,明显是有备而来,说不定和那批走私的古董有关。”
陆队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半小时前,他们接到线报,赶到城郊废弃仓库排查走私古董的窝点,刚摸到仓库后门,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引擎声,这辆黑色轿车突然从暗处冲出来,狠狠撞在警车的侧门上,紧接着就一路狂飙逃窜。对方的车技很娴熟,专挑那些狭窄的小巷和偏僻的岔路钻,显然是想利用复杂的路况甩掉他们。
雨越下越大,视线越来越模糊。前方的黑色轿车突然一个急转弯,拐进了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陆队毫不犹豫地跟着拐了进去,巷子里堆满了废弃的纸箱和破旧的自行车,警车的底盘不时刮到路边的杂物,发出刺耳的声响。
“小心!”陈曼突然低喝一声,伸手抓住车顶的扶手。
只见前方的黑色轿车猛地刹车,车尾甩出一个漂亮的漂移,紧接着,一道刺眼的白光从车后座射了过来——是强光手电筒。陆队下意识地眯起眼,脚下猛踩刹车,警车在湿滑的路面上滑行出去几米,才堪堪停住。
趁这个间隙,黑色轿车的车门打开,两个穿着黑色雨衣的身影跳了下来,动作麻利地钻进了巷子深处的一栋废弃居民楼。陆队和陈曼几乎同时推开车门,冲进了雨里。
“分头包抄!你走左边楼梯,我堵正门!”陆队甩了甩脸上的雨水,拔出手枪握在手里,声音穿透雨幕传了过来。
陈曼点头,猫着腰冲向左边的楼梯间。楼道里漆黑一片,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潮湿的气息,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在墙壁上晃动,映出一道道斑驳的水渍。楼梯的扶手锈迹斑斑,轻轻一碰就掉下来一片铁锈。
她刚爬到三楼,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曼屏住呼吸,放慢脚步,一步一步往上挪。就在她快要拐过楼梯转角时,一个黑影突然从上面冲了下来,手里还握着一根铁棍。
陈曼反应极快,侧身躲开对方的攻击,同时抬脚踹向对方的膝盖。黑影闷哼一声,踉跄着摔倒在地。陈曼正要上前制服他,楼上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脆响,紧接着,陆队的声音传来:“陈曼,别追了!对方跳窗跑了!”
陈曼皱了皱眉,低头看向地上的黑影,伸手扯掉了对方的雨衣帽子。那是一张年轻的脸,眼神里满是惊恐和慌乱,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说,你们的货藏在哪里?幕后指使是谁?”陈曼的声音冷冽,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那年轻人却只是咬着牙,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肯说。
这时,陆队也从楼上走了下来,身上的警服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身上。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年轻人,又看向窗外漆黑的雨夜,眉头紧锁:“跑了一个,这小子嘴硬,估计问不出什么。先把他带回局里,突击审讯。”
陈曼点点头,拿出手铐,将年轻人铐了起来。就在她拽着年轻人往楼下走的时候,陆队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楼梯转角处的一个东西上——那是一枚银色的徽章,掉在一堆落叶里,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鹰的爪子下,还刻着一个小小的“玄”字。
陆队弯腰捡起徽章,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神变得深邃。这个徽章,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陆队,怎么了?”陈曼注意到他的异样,停下脚步问道。
陆队将徽章揣进兜里,摇了摇头:“没什么,先回局里。”
两人押着年轻人走出废弃居民楼,雨还在下。警车的侧门凹陷下去一块,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刺眼。陆队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雨丝打在脸上,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他总觉得,这次的走私案,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那个跑掉的黑影,这枚刻着“玄”字的徽章,还有城郊仓库里那些没来得及运走的古董,像是一条条散乱的线,缠绕在一起,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而他们,才刚刚触碰到这张网的边缘。
回到警车上,陈曼发动引擎,正要掉头往警局的方向开,陆队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骤然一变。
“怎么了?”陈曼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陆队挂了电话,指尖微微颤抖,目光里满是凝重:“局里来电话,我们留在仓库的同事,被人打晕了,仓库里的那些古董,全都不见了。”
雨刷器还在不知疲倦地摆动着,将挡风玻璃上的雨水一遍遍刮去,却刮不掉弥漫在车厢里的,那股浓重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