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老宅的木门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陈旧的木色,铜制门环上的绿锈昭示着岁月的沉淀。陆队带着两名技术科警员,手持县级以上公安机关负责人签发的搜查证,与陈曼一同站在门前——按照法定程序,搜查私人住宅必须持有合法授权,且需有见证人在场,今日随行的社区网格员便是为此而来。
陈曼掏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时发出“咔哒咔哒”的干涩声响,像是唤醒了沉睡多年的秘密。推开房门,一股混杂着尘埃、旧书与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的家具蒙着白布,墙角结着细密的蛛网,唯有墙上那幅《寒鸦图》依旧挂得端正,墨色的鸦群在泛黄的宣纸上仿佛仍在振翅。
“技术组先对书房进行基础勘查,注意保护现场痕迹,避免破坏可能存在的机关。”陆队沉声吩咐,目光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陈曼径直走向书房,指尖抚过门框上熟悉的刻痕——那是她小时候身高的标记,如今已被岁月磨得模糊。
书房不大,靠窗摆着一张老式紫檀木书桌,左侧是顶天立地的书架,摆满了陈曼父亲收藏的古籍。《寒鸦图》就挂在书桌正对的墙壁上,画框边缘有些磨损,背面似乎贴着一层薄薄的木板,与墙体贴合得严丝合缝。
“陆队,你看这里。”陈曼指着画框下方的暗扣,“我小时候想摘这幅画玩,父亲说这画后面有‘护家的神仙’,不让碰。现在想来,他其实是在保护画后的秘密。”
技术组警员用强光手电照射画框四周,发现边框与墙体之间有极细微的缝隙,缝隙中隐约可见金属光泽。“陆队,画框是嵌入式安装,背面可能有暗格,但没有明显的开合机关。”一名警员汇报,同时用探测仪扫描墙面,屏幕上并未出现金属反应。
陆队走到书架前,指尖划过一排排古籍的书脊。陈曼父亲的笔记本里写着“双玉非秘,是钥匙”,而缠枝莲纽扣至今不知用途,或许机关的触发与这三样东西有关。他想起古籍中常见的暗格设计,往往藏在最显眼的日常物件中,需按特定顺序操作才能开启。
“陈曼,你父亲生前有没有特别珍视的几本书,或者固定的阅读习惯?”陆队问道。
陈曼沉吟片刻,目光落在书架中层:“他总说《史记》《资治通鉴》是治国之道,每天都会翻阅。尤其是这本《史记》,封面都被翻烂了。”她伸手抽出那本泛黄的《史记》,书页间突然掉出一张小纸条,上面是父亲的字迹:“莲开承玉,鸦落启扉。”
陆队心中一动,接过纸条的同时,注意到书架内侧有三个不起眼的凹槽,大小恰好能容纳双玉佩和缠枝莲纽扣。“试试把玉佩和纽扣放进去。”他示意陈曼。
陈曼将两枚拼合成“双鹤朝莲”的玉佩嵌入左侧两个凹槽,缠枝莲纽扣则放进最右侧的凹槽。就在纽扣落入凹槽的瞬间,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书架突然轻微震动,中间的三排古籍缓缓向前弹出半寸,露出背后的木质面板。
面板上刻着与《寒鸦图》对应的鸦群图案,陆队尝试按压图案中的乌鸦,却毫无反应。“‘鸦落启扉’,或许需要让画中的鸦群与面板上的图案对应。”陈曼说着,走到《寒鸦图前》,轻轻推动画框。画框竟能左右滑动,当画中最左侧的乌鸦与面板上的鸦群图案对齐时,面板中央突然浮现出一个圆形凹槽,凹槽内镶嵌着一块小磁铁。
“这是磁吸锁的设计。”技术组警员眼前一亮,“需要用对应的磁铁才能触发机关,但普通磁铁恐怕不行,得是极性匹配的特制磁铁。”
陆队突然想起砖窑密室中那具骸骨旁的钢笔,立刻让警员将钢笔取来。陈曼拧开钢笔笔帽,发现笔杆内部藏着一块小巧的圆柱形磁铁,与凹槽大小完全吻合。她将磁铁嵌入凹槽,轻轻旋转半圈,只听“嗡”的一声,面板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隐藏在墙体中的保险柜。
保险柜通体由合金打造,表面没有锁孔,只有三个并排的金属按键,按键上分别刻着“天”“地”“人”三个字。“这是密码锁,但没有数字,只有文字。”一名警员皱眉,“难道是需要按特定顺序按压?”
陈曼翻阅着父亲的笔记本,突然翻到一页画着八卦图的纸张,上面标注着“天为乾,地为坤,人为和”,旁边还有一串数字:“三、六、九”。“我父亲研究过八卦,或许‘天’按三次,‘地’按六次,‘人’按九次?”她猜测道。
陆队点头示意尝试,陈曼深吸一口气,按下“天”字键三次,按键亮起微弱的绿光;再按“地”字键六次,黄光闪烁;最后按“人”字键九次,红光乍现。三声清脆的“嘀”声过后,保险柜门“咔哒”一声弹开,里面并未出现预想中的犯罪证据,只有一个暗红色的木盒,以及一本装订粗糙的黑色封皮笔记本。
陈曼颤抖着打开木盒,里面装着半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三个年轻男子的合影,中间那人正是她的父亲,左右两侧的人戴着墨镜,看不清面容,但其中一人腰间挂着的玉佩,与银面人身上的玉佩样式相似。木盒底部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三人结义,一人叛之,鸦巢之祸,始于内鬼。”
“内鬼?”陆队眉头紧锁,“二十年前的走私案,或许不止是犯罪集团的运作,还有内部人员的背叛。”他拿起那本黑色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交易明细,涉及的金额巨大,交易对象的代号多为“鸦一”“鸦二”之类,最后一页则写着一个地址:“西郊废弃码头,三号仓库。”
就在这时,书房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警员的惊呼:“陆队,有人闯进来了!”
陆队立刻拔出手枪,示意陈曼和技术组警员躲到保险柜后方。他贴着墙壁向外望去,只见三名蒙面黑衣人手持砍刀,正与门口的警员缠斗,为首的黑衣人戴着黑色面罩,眼神阴鸷,手中握着一把特制的短刃,正是军中夜不收常用的雁翎刃,适合近身搏杀。
“他们是冲着保险柜里的东西来的!”陈曼压低声音,心脏狂跳。黑衣人显然早有预谋,知道他们会来陈家老宅,甚至可能一直在暗中监视。
为首的黑衣人身手矫健,一刀逼退警员后,径直冲向书房。陆队看准时机,猛地冲出,枪口对准黑衣人:“放下武器,否则开枪了!”
黑衣人却丝毫不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掷出一枚烟雾弹。浓烟瞬间弥漫整个书房,呛得人睁不开眼睛。陆队听到陈曼的惊呼,立刻摸索着向她的方向移动,却被脚下的书架绊倒。
浓烟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和陈曼的挣扎声。陆队强忍呛咳,掏出备用手电打开,光束中看到黑衣人正抢夺陈曼手中的黑色笔记本,陈曼死死攥着笔记本不肯松手,手臂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直流。
“放手!”陆队大喝一声,朝着黑衣人腿部开枪。子弹击中地面,溅起火星,黑衣人受惊后退,趁机扯走了笔记本的一半,转身冲向窗外,与另外两名黑衣人一同消失在巷尾。
浓烟渐渐散去,书房内一片狼藉。陈曼捂着流血的手臂,脸色苍白,手中还攥着剩下的半本笔记本。“他们抢走了一半……”她声音带着哭腔。
陆队检查了她的伤口,幸好只是皮外伤,让警员拿来急救包简单包扎。“别担心,他们只抢走了一半,剩下的部分依然有价值。”他看着半本笔记本上的交易明细,“而且他们的出现,证明我们找对了方向——西郊废弃码头,一定藏着更重要的秘密。”
技术组警员在书房内勘查,发现黑衣人闯入时留下了一枚特殊的鞋印,鞋底有独特的花纹,像是某个组织的标志。“我们会立刻对鞋印进行比对,同时调查西郊废弃码头的情况。”一名警员汇报。
陈曼看着手中的半张照片和半本笔记本,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父亲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个内鬼是谁?”
陆队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坚定:“不管内鬼是谁,不管这个犯罪集团有多隐蔽,我们都会查到底。砖窑的骸骨、残缺的笔记本、废弃码头的地址,这些线索会指引我们找到真相。”他看向窗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却驱不散心中的阴霾——他知道,黑衣人背后的势力远比想象中强大,他们不仅想要掩盖真相,更想要灭口,而西郊废弃码头,很可能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此刻,西郊废弃码头的三号仓库内,一道黑影正将抢来的半本笔记本递给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老板,只拿到了一半。”黑影低声道。
金丝眼镜男翻阅着笔记本,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没关系,一半就够了。陆队和陈曼既然找到了老宅的秘密,就一定会来码头。通知下去,准备好‘迎接’他们——这一次,让他们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