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扯不断的银线,密密麻麻地砸在柏油路上,溅起一层薄薄的水雾。陆队的车灯刺破雨幕,两道光柱死死咬着前方那辆忽明忽暗的黑色越野车,引擎发出沉闷的低吼,轮胎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半米高的水花。
“陈曼,盯紧后视镜,注意后方有没有可疑车辆跟上。”陆队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警惕。
副驾驶座上的陈曼应声,手指快速调整着后视镜的角度。雨水打在车窗上,模糊了视线,她抬手抹了一把玻璃上的水痕,沉声道:“暂时没有,不过那辆越野车的车技很熟,像是专门练过甩尾,刚才在十字路口差点把我们甩开。”
越野车在雨夜里蛇形穿梭,显然是在刻意躲避追踪。陆队咬着牙,猛踩油门,车身猛地往前窜了一截,与越野车的距离又拉近了几米。他能清晰看到越野车后窗上贴的深色膜,以及偶尔闪过的、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
“目标车辆往城西废旧钢厂方向去了。”陈曼看着导航仪上跳动的红点,声音拔高了几分,“那边全是废弃厂房和断头路,容易被包饺子。”
陆队眉头紧锁,城西废旧钢厂是三年前就停产的老厂区,里面荒草丛生,厂房错落复杂,一旦进去,无异于钻进了对方的包围圈。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对讲机下令:“通知支援组,五分钟内封锁钢厂所有出入口,别让目标跑了。”
话音刚落,越野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尾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竟朝着他们迎面冲了过来。
“小心!”陈曼失声惊呼。
陆队反应极快,猛地打方向盘,同时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越野车的撞击,两车擦肩而过的瞬间,陆队看到越野车驾驶座上的人,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是他!”陆队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年前那起走私案的漏网之鱼,代号‘黑狐’!”
陈曼心里一震,三年前那起走私案牵扯甚广,主犯落网后,“黑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想到竟然会在今晚出现。
越野车没有恋战,擦肩而过之后,便一头扎进了废旧钢厂的大门。陆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车灯照亮了厂区门口锈迹斑斑的铁门,铁门上用红漆写着的“禁止入内”早已褪色,在雨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厂区里一片死寂,只有雨水打在铁皮屋顶上的噼啪声。越野车的灯光在前方忽明忽暗,很快就拐进了一栋废弃的炼钢厂房。陆队和陈曼下车,各自拔出配枪,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厂房里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混合气味,地上堆满了废弃的钢管和零件,稍不注意就会发出声响。两人猫着腰,借着厂房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一步步朝着厂房深处走去。
“黑狐”的越野车停在厂房中央,车门大开,却不见人影。
“不对劲。”陈曼压低声音,举着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不可能这么轻易把车留下。”
陆队没有说话,目光落在越野车的后备箱上。后备箱的锁扣是打开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人匆忙取走了。他缓步走过去,伸手掀开后备箱盖,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被雨水打湿的纸条,纸条上用打印体写着一行字:游戏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厂房的二楼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陆队和陈曼对视一眼,同时举枪指向二楼的方向。二楼是废弃的控制室,窗户玻璃早已破碎,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蛰伏的眼睛。
“出来!”陆队沉声喝道,“你跑不掉的。”
控制室里没有回应,只有一阵风吹过,带起几片废纸,在空中打着旋儿。
陈曼刚想迈步往上走,陆队突然拉住了她,指了指地面。地面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脚印很浅,却朝着厂房的后门方向延伸,显然是“黑狐”故意留下的。
“调虎离山。”陆队低声道,“他根本没上二楼,脚印是引我们去后门的。”
话音未落,厂房外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夜空。
陈曼脸色一变:“是支援组的车!”
陆队猛地转身,朝着厂房后门跑去。刚跑到门口,就看到一道黑影骑着一辆摩托车,正朝着厂区外疾驰而去,摩托车的后座上,似乎绑着一个黑色的箱子。
“想跑!”陆队咬牙,刚要追上去,却发现脚下不知何时缠上了一根废弃的钢丝绳。他踉跄了一下,等挣脱开钢丝绳时,摩托车已经消失在了雨幕里。
陈曼跑过来,看着远处渐渐消散的火光,急声道:“支援组那边肯定出事了,我们要不要先过去看看?”
陆队没有动,目光落在地上那串脚印的尽头。脚印的尽头,放着一个小小的U盘,U盘上,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
他弯腰捡起U盘,指尖触到U盘冰凉的外壳,心里猛地一沉。
这不是普通的U盘,三年前那起走私案的主犯落网时,身上就带着一个一模一样的U盘,里面藏着走私集团的核心名单,可后来U盘却不翼而飞了。
“黑狐”留下这个U盘,到底是想干什么?
雨还在下,夜色越来越浓。陆队握着那个刻着狐狸的U盘,看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只觉得这起案子,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而那声爆炸,更像是一个信号,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