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整栋市局大楼,任何人不准进出!”陆队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走廊顶灯的灯罩都微微晃动。他大步流星朝着休息室的方向冲去,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急促又沉重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陈曼紧随其后,一边跑一边摸出手机拨打电话:“技术科,立刻带人去三楼休息室和地下配电室,提取所有指纹和足迹,另外把今天凌晨所有的监控录像调出来,重点看走廊和电梯口!”
电话那头的技术科同事不敢耽搁,连声应下。陈曼挂了电话,追上陆队的脚步,压低声音道:“陆队,你冷静点。顾清媛不是普通人,她身上有玉佩,就算被人掳走,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陆队猛地刹住脚步,回头看她。晨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两半,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冷静?陈曼,她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配电室的监控被破坏,停电时间掐得那么准,对方就是冲着她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焦躁,指尖在太阳穴上狠狠按了两下:“去配电室,我要亲自去看。”
地下配电室的门虚掩着,锁芯处有明显的撬动痕迹。陆队一脚踹开房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金属锈味扑面而来。里面的线路箱被人撬开,几根电线被粗暴地剪断,断口处还留着新鲜的划痕,显然是刚被破坏不久。
技术科的人已经到了,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取证。看到陆队进来,领头的小李连忙起身:“陆队,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
小李指着地上的一枚烟蒂:“这是薄荷味的爆珠烟,牌子很冷门,市面上很少见。另外,线路箱上发现了半枚指纹,纹路很清晰,应该是对方撬锁的时候留下的。还有,墙角那边有个脚印,尺码是四十二码,看纹路像是军靴的鞋底。”
陆队蹲下身,目光落在那枚烟蒂上。他对烟的牌子没什么研究,但这薄荷爆珠的味道,他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他皱着眉思索片刻,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林正宏的贴身助理,上次在林氏集团楼下,那人递烟给林正宏的时候,指尖夹着的就是这种烟。
“把烟蒂和指纹立刻送去比对,重点查林正宏身边的人。”陆队的声音冷得像冰,“另外,脚印的纹路拓下来,查清楚是哪个型号的军靴。”
“是!”小李不敢怠慢,立刻让人把证物收好。
陈曼走到线路箱前,看着被剪断的电线,眉头紧锁:“对方很专业,剪断的都是控制三楼和四楼供电的线路,而且断电时间刚好卡在凌晨换班的间隙,那时候走廊的巡逻警力最少。”她顿了顿,看向陆队,“不是巧合,是蓄谋已久。”
陆队站起身,目光扫过配电室的每一个角落。墙壁上布满了黑色的霉斑,角落里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旧箱子,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对方既然能精准破坏线路、切断监控,为什么会留下烟蒂和指纹?是故意的,还是……另有隐情?
“陆队,休息室那边有发现!”一个警员匆匆跑进来,打破了配电室的沉寂。
陆队和陈曼对视一眼,立刻快步朝着三楼休息室赶去。
休息室的门是锁着的,警员是撬开门锁才进去的。里面的陈设和顾清媛离开时一模一样——沙发上还放着那件陆队给她披上的外套,茶几上摆着一杯没喝完的温水,杯壁上还留着淡淡的唇印。
“我们在沙发底下发现了这个。”警员指着茶几上的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枚小小的银色纽扣。
陆队拿起证物袋,仔细端详。纽扣的材质是纯银的,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曼陀罗花,工艺精致,绝非市面上普通的纽扣。他的指尖摩挲着纽扣上的纹路,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昨晚在废弃工地,那些黑衣人的衣领上,似乎就缝着一模一样的纽扣。
“是暗鸦的人。”陈曼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种纽扣是暗鸦成员的标识,我之前在抓捕的那些人身上见过。”
陆队的眸色沉了下去。如果是暗鸦的人,那他们的目标就很明确了——顾清媛身上的玉佩。可他还是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留下这么多线索?烟蒂、指纹、纽扣,像是生怕他们查不到一样。
“还有,我们在窗户的锁扣上发现了划痕。”警员继续说道,“窗户是从里面被撬开的,外面的窗台上,有一个和配电室一模一样的脚印。”
陆队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是市局的后院,种着几棵高大的梧桐树,树干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爬山虎。窗台下的泥土上,果然有一个清晰的四十二码脚印,纹路和配电室的分毫不差。
“对方是从这里离开的。”陈曼站在陆队身边,看着窗外的景象,“后院的围墙不高,很容易翻过去。”
陆队沉默不语,目光落在沙发上那件外套上。他走过去,拿起外套,指尖拂过柔软的面料。突然,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像是藏在外套口袋里。
他心中一动,伸手摸进口袋。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陆队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娟秀,是顾清媛的笔迹,只有短短一行字:墨渊的目标是玉佩,我知道他在哪里,别找我,等我消息。
“她是自己走的。”陆队的声音有些沙哑,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却又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陈曼凑过来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字,眉头拧得更紧了:“自己走的?她怎么会知道墨渊在哪里?还有,她明明知道自己是玄渊阁的目标,为什么还要孤身涉险?”
陆队捏着那张纸条,指节微微泛白。他太了解顾清媛了,她看似柔弱,骨子里却藏着一股执拗的韧劲。她知道玉佩的秘密,知道玄渊阁的阴谋,更知道这件事终究要由她来收尾。
“她不是孤身涉险。”陆队缓缓开口,目光变得坚定,“她身上有玉佩,还有千年前的那些记忆碎片,墨渊想要的是玉佩,不会轻易伤她。而且,她留下这张纸条,就是想告诉我们,她有自己的计划。”
他将纸条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转身看向众人:“解除封锁,让技术科继续查指纹和烟蒂,另外,派人盯着林正宏的一举一动,他和玄渊阁脱不了干系。还有,查一下近三天所有离开本市的车辆和航班,重点排查去往西郊的路线。”
“西郊?”陈曼有些疑惑,“为什么是西郊?”
陆队走到窗边,目光望向远处的山峦:“千年前的镜心桥在西郊,顾清媛的玉佩和镜心桥的秘密息息相关。墨渊想要玉佩,大概率会把她带到那里。”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备车,我们去西郊。”
陈曼点了点头,转身去安排。走廊里的灯光已经恢复了正常,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陆队站在休息室里,看着窗外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一趟西郊之行,必然是一场恶战。墨渊布下这么大的局,不可能没有后手。
而顾清媛的选择,像是一把双刃剑,既给了他们方向,也让他们陷入了更加被动的境地。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指尖传来纸张的温热。
顾清媛,你一定要等我。
他在心里默念着,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西郊的镜心湖畔。
一艘画舫静静地停在水面上,画舫的船舱里,顾清媛坐在窗边,手里握着那枚玉佩。玉佩散发着淡淡的绿光,映在她的脸上,神色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
船舱外,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望着湖面的涟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正是墨渊。
“你来了。”墨渊的声音很轻,像是风拂过湖面,“我等了你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