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裴星冉捏着银色U盘的手指泛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后台走廊的LEd灯惨白，将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尽头传来记者们隐约的嘈杂声，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秃鹫。
“裴总，傅氏那边刚发了条微博，说‘尊重个人选择，但核心技术不容外流’，评论区已经炸了。”助理林晓抱着平板电脑跑过来，声音发颤，屏幕上满是“弃子还想攀高枝”“偷技术的小偷”之类的恶评。
裴星冉抬手理了理藏青色西装的领口，指尖扫过衣领内侧绣着的极小凤凰纹样——那是她用第一个月工资找人绣的，当时还在傅聿深的研发部当实习生。她扯了扯嘴角，声音比走廊的灯还凉：“让他们骂，等会儿有他们闭嘴的机会。”
推开通往会场的门，闪光灯瞬间像暴雨般砸下来。裴星冉眯了眯眼，径直走向主席台，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什么声响，却步步稳如钉。台下第三排中间，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突然站起来，举着录音笔喊：“裴总！傅总说您在傅氏期间参与过‘智慧城市’核心研发，现在突然搞‘天穹系统’，是不是涉嫌技术挪用？”
这话像往油锅里扔了火星，记者们立刻哄涌着往前挤，话筒几乎要戳到裴星冉脸上。她没急着回答，弯腰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连接上身后的大屏幕。开机画面不是常见的系统图标，而是一只浴火的凤凰，尾羽扫过之处，浮现出“自主研发”四个篆字。
“各位先看这个。”她点开一个视频文件，画面里是三年前的实验室，二十岁的她戴着护目镜，在简易的工作台前调试代码，背景里隐约能听到傅聿深的声音：“小裴，‘智慧城市’的网关模块不用太较真，能用就行。”
视频快进，是无数个深夜的监控截图，她在傅氏研发部的角落搭了个临时工位，电脑屏幕上始终亮着与“智慧城市”无关的代码框架。最后一张截图是三个月前，她递交辞职信时，将这个文件夹加密备份，U盘正是她此刻捏在手里的那只。
“傅氏的‘智慧城市’，核心是依托现有通信协议的集成系统，而‘天穹’是从底层架构开始重构的物联网操作系统。”裴星冉敲了下键盘，大屏幕上出现两份代码对比图，红色标记的差异处密密麻麻，“简单说，前者是给房子装门禁，后者是造一栋自带安全系统的楼。”
刚才提问的男人还想开口，裴星冉突然抬眼扫过去，眼神里带着刚毕业时的锐气：“如果傅总认为我偷了技术，大可以让法务部来告我。但在此之前，麻烦他看看自己的研发日志——2023年3月17号，我提交的‘分布式网关优化方案’，他批了‘无需优化’，现在那部分代码，正是‘天穹’的核心模块之一。”
会场安静了两秒，突然有人拍了下手。裴星冉转头，看见会场后门站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正是傅聿深的特助秦舟。他慢悠悠走到前排，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拍在主席台上：“裴总记性真好，可惜忘了签过的保密协议。”
文件首页“保密协议”四个字加粗黑体，末尾是裴星冉的签名，日期是她入职傅氏的第一天。秦舟弯腰凑近话筒，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慢：“协议第五条写着，离职后两年内，不得从事与傅氏核心业务相关的研发。‘天穹系统’覆盖物联网全场景，算不算相关？”
林晓脸色瞬间白了，悄悄拉了拉裴星冉的衣角。裴星冉却拿起协议翻到最后一页，指着附则里的一行小字：“秦特助眼神不好？这里写着‘自主研发且未使用傅氏资源的项目除外’。”她顿了顿，从电脑里调出一份银行流水，“这是我三年来的收支记录，研发‘天穹’的服务器费用、元器件采购，全是我个人积蓄，没有一笔来自傅氏。”
秦舟脸色沉了沉，突然笑了：“裴总倒是准备充分。但傅氏刚接到二十个合作方的问询，说要暂停与‘凤凰科技’的接触——没有供应链支持，我倒要看看你的‘天穹’怎么落地。”
这话一出，台下立刻响起窃窃私语。裴星冉放在桌下的手攥紧了U盘，指节泛青。她知道秦舟不是在吓唬人，傅聿深在物联网行业的话语权，足以让任何新公司寸步难行。但她没慌，反而抬手拍了拍手。
会场侧门突然打开，一群穿着蓝色工装的人推着几个金属机柜走进来，机身上印着“远航通信”的logo。为首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主席台，握住裴星冉的手：“裴总，我是远航的张涛。我们刚跟凤凰科技签了战略协议，供应链和服务器资源，我们全包了。”
秦舟的眼睛猛地瞪大：“张总，你疯了？跟傅氏作对有什么好处？”
张涛瞥了他一眼，拿起话筒：“三年前，我公司研发遇到瓶颈，是裴总在傅氏做实习生时，利用业余时间帮我们解决了网关兼容问题，分文未取。现在她创业，我为什么不能帮？况且，‘天穹系统’的测试报告我们看过，比傅氏的技术领先至少两年——跟有未来的公司合作，总比跟只懂打压对手的公司强。”
台下瞬间沸腾，记者们的问题变成了“天穹系统的具体应用场景”“何时正式上线”。秦舟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想抢裴星冉手里的U盘：“这东西必须交出来！”
裴星冉早有防备，侧身躲开，秦舟扑了个空，差点撞到桌子。她后退半步，将U盘插进电脑，同时按下了投影遥控器。大屏幕上突然出现傅聿深的办公室画面，正是上周她去拿私人物品时录的——傅聿深坐在老板椅上，对秦舟说：“裴星冉的‘天穹’要是成了，我们的‘智慧城市’就没人要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她开不了业。”
“你居然录音！”秦舟又惊又怒，伸手就要去关电脑。
“秦特助别急。”裴星冉按住他的手腕，指尖用力，秦舟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我本来不想把事情做绝，但傅总非要赶尽杀绝。我再放个东西——这是‘天穹系统’的开源代码预览版，现在就同步到官网。”
她松开秦舟的手，点开上传按钮。屏幕上进度条缓缓跳动，台下的记者们疯狂拍照，张涛在一旁点头赞许。秦舟看着进度条，突然泄了气，扶着桌子后退两步：“傅总不会放过你的。”
裴星冉看着他，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也有锋芒：“三年前我进傅氏，是想跟着他学本事，可他只把我当能干活的工具。现在我明白了，想要不被人拿捏，就得自己站到最高处。傅总要是想找麻烦，我随时奉陪——但‘天穹’和凤凰科技，谁也拦不住。”
就在这时，裴星冉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傅聿深”三个字。她看了眼台下的闪光灯，按下了免提键。傅聿深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带着惯有的冷硬：“裴星冉，你敢把代码开源？”
“为什么不敢？”裴星冉走到话筒前，眼神坚定，“好的技术就该让更多人受益，不像傅总，只会把技术攥在手里当霸权。对了，傅总要是想要完整版代码，欢迎来凤凰科技谈合作——不过从今天起，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
她挂了电话，屏幕上的上传进度条刚好走到100%。会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张涛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记者们挤得更凶了，问题一个比一个急切。裴星冉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凤凰科技今天正式成立，‘天穹系统’下月一号正式上线。至于傅氏的质疑，我们法庭见。”
发布会结束后，裴星冉在后台收拾东西，林晓兴奋地跑进来：“裴总！官网访问量爆了，已经有五十多家公司要谈合作！还有，傅氏的股票刚才跌了两个点！”
裴星冉笑着点头，拿起桌上的凤凰纹样胸针别在西装上。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将胸针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只展翅的鸟。她刚要说话，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喂，是裴星冉吗？”电话里的声音很陌生，带着一丝神秘，“我知道‘天穹系统’还有个致命漏洞，傅聿深已经查到了。如果你想解决，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裴星冉的笑容僵在脸上，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老地方——那是她和傅聿深以前经常去的咖啡馆，也是她当年偷偷备份代码的地方。对方怎么会知道？那个漏洞她明明已经修复了，傅聿深又是怎么查到的？
林晓见她脸色不对，连忙问：“裴总，怎么了？”
裴星冉挂了电话，看着窗外渐渐沉下来的天色，眼神变得深邃。她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傅聿深不会善罢甘休，那个神秘人又是什么来头？她捏了捏口袋里的U盘，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不管前路有多少坑，她都必须走下去。
第二天一早，裴星冉刚到公司，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傅聿深以“侵犯商业秘密”为由，把她告上了法庭。同时，官网的开源代码被人恶意篡改，出现了一个新的漏洞，网上开始流传“天穹系统是半成品”的谣言。
林晓急得快哭了：“裴总，怎么办啊？合作方已经有三家说要暂停合作了！”
裴星冉看着电脑上被篡改的代码，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分析着漏洞的来源。突然，她停了下来，眼神一凛——这个漏洞的编写风格，跟当年她帮张涛解决的那个问题很像，但又多了一丝傅氏研发部的痕迹。
“别慌。”裴星冉站起身，拿起外套，“去老地方。那个神秘人，或许能给我们答案。”
咖啡馆里，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子上，放着一杯裴星冉常喝的美式咖啡。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坐在角落，看见她进来，推过来一个信封：“这里是漏洞的修复方案，还有傅聿深告你的证据。”
裴星冉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份详细的代码修复文档，还有傅聿深当年让她“优化”网关模块时的内部邮件，邮件里明确写着“该模块由裴星冉独立研发，归属权归个人”。她抬头看向男人：“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男人摘下来口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傅氏研发部以前的老主任，李教授。他叹了口气：“我早就看不惯傅聿深的作风了。当年你提交的方案，明明能让‘智慧城市’更完善，他为了节省成本，非要压下来。现在他又想打压你，我不能看着你被冤枉。”
裴星冉愣住了，眼眶突然有些发热。李教授是她在傅氏唯一的长辈，当年很多技术都是他教的，只是后来李教授因为和傅聿深理念不合，提前退休了。她攥着手里的信封，声音有些哽咽：“李教授，谢谢您。”
“谢我没用。”李教授喝了口咖啡，眼神凝重，“傅聿深这次是铁了心要搞垮你，他还找了黑客，准备在‘天穹’上线当天发起攻击。你得提前做好准备。”
裴星冉点点头，刚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是张涛打来的：“裴总，不好了！我们的供应链被傅氏掐断了，元器件进不来了！”
裴星冉的脸色瞬间变了。供应链是她的软肋，傅聿深果然抓住了最关键的地方。她看着李教授，突然问：“李教授，您知道哪里能找到替代的元器件供应商吗？”
李教授沉吟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以前的学生，在南方开了家元器件厂，规模不大，但质量过关。傅聿深的手还伸不到那里，你赶紧联系他。”
裴星冉接过名片，上面的名字很熟悉——是当年在行业论坛上，跟她讨论过物联网架构的一个技术大神。她站起身，紧紧握住李教授的手：“李教授，大恩不言谢。等‘天穹’成功上线，我第一个通知您。”
走出咖啡馆，阳光正好。裴星冉拿出手机，先给张涛回了电话，让他立刻联系名片上的供应商，然后拨通了傅聿深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傅聿深的声音带着嘲讽：“怎么？想求饶了？”
“傅总，我是来告诉你。”裴星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下月一号，‘天穹系统’准时上线。你要是有本事，就来攻。但我告诉你，就算你毁了这一次，我还能再做第二个、第三个‘天穹’。因为我不是你的附庸，我是裴星冉，是凤凰科技的创始人。”
挂了电话，裴星冉抬头看向天空，一群鸽子从头顶飞过。她拿出手机，给林晓发了条信息：“通知全体员工，今晚加班，测试防御系统。”然后快步走向路边的出租车，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像她那些被轻视、被打压的过去。但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未来，由自己掌控。而傅聿深的反击，只会让这场战争，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