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笙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穿透了李言之绝望的呜咽,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崩溃的泡沫。
蜷缩在地毯上的人影猛地一颤,埋在膝盖间的脸却没有抬起,肩膀的抽动反而更剧烈了,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愤怒和羞耻都挤压出来。
赵云笙没有催促,只是维持着单膝蹲下的姿势,阴影沉沉地笼罩着李言之。
办公室内死寂一片,只剩下李言之压抑不住的抽泣声,以及窗外雨点敲打玻璃的单调回响,衬得那哭声愈发凄凉。
许久,久到赵云笙几乎以为他不会抬头时,李言之终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脸。
那张被雨水和泪水彻底浸透的脸上,布满了狼狈的红痕,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
但那双曾经清澈、也曾被阴郁覆盖、此刻被痛苦和绝望烧红的眼睛里,却迸射出一种近乎偏执的、带着控诉的亮光,死死地钉在赵云笙脸上。
他看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尊严,无声地质问:看什么?看我有多可笑?看我被你伤得有多彻底?
赵云笙的心被那双眼睛狠狠攥住,呼吸都为之一窒。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深不见底的痛苦,看到了被误解扭曲的恨意,也看到了……那份从未真正熄灭、却被绝望掩盖的灼热情感。
这远比任何嘶吼都更让他震撼和……心痛。
赵云笙霍然起身,大步走出办公室。
开放办公区里,他径直走向前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你好,能尽快找到干净的毛巾和衣物吗?”
“是……给李总监吗?”前台小姐小心翼翼地问,目光瞥向紧闭的门。
“嗯。”赵云笙下颌紧绷地点了下头,“王特助亲自去办了,请再稍等片刻。”
“谢谢……”话音未落,王特助已步履匆匆地赶来,手里捧着厚实的毛巾和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崭新衣物。
他极其自然地将东西递向赵云笙:“赵总,麻烦您了!”
“谢谢你。”赵云笙迅速接过,“十分钟后,麻烦送杯热水进来。”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返回那间弥漫着悲伤与对峙的办公室。
听到门响,李言之绝望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赵云笙拿着衣物走到他面前,目光沉静而坚定,像磐石般不容动摇:“你是自己换,还是我来?”
李言之依旧沉默,只有那双烧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赵云笙迎视着那双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在冰面上刻字:“我不想对你动粗。换好衣服,我们才有资格好好谈。”
李言之如同木偶般毫无反应。
赵云笙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起伏间带着沉重的无奈。
他伸出手,抓住李言之冰冷的手臂,强行将这个失魂落魄的身体从地毯上拽了起来。
他半扶半拽地将人带到一旁的沙发,将衣物搭在沙发靠背上,声音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你再不出声,我就帮你换了。”
李言之的眼神涣散而迷离,没有聚焦。
赵云笙不再犹豫。
他伸出手,修长的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触碰到李言之衬衣的第一颗纽扣。
冰凉的指尖划过同样冰冷细腻的肌肤时,李言之似乎极其轻微地瑟缩了一下。
赵云笙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利落,迅速解开纽扣,将那件湿透的、沾染着泪水和绝望的衬衣扯了下来。
他拿起毛巾,力道轻柔地擦拭着李言之暴露在冷气中的身体——肩颈单薄,锁骨分明,腰腹紧实得没有一丝赘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赵云笙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迅速拿起那件柔软的黑色V领薄毛衣,利落地套在李言之头上,拉好下摆。
细腻的质感包裹住微凉的肌肤。
轮到裤子时,空气仿佛凝滞了。
赵云笙的手指停在裤扣上,指尖感受到一丝僵硬。
他干涩地开口,声音带着罕见的局促:“李言之,裤子……你能自己换吗?”
那双迷茫的眼睛似乎被这句话刺了一下,瞳孔微微聚焦,视线缓缓下移,落在赵云笙那双骨节分明、此刻却显得有些笨拙的手上。
李言之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你……转过去。我自己来。”
赵云笙如蒙大赦,立刻转过身,背脊挺直得像一堵墙。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片刻后,声音停止。
赵云笙转过身。
米白色的休闲裤搭配着柔软的黑色毛衣,除了脸色苍白如纸,那张脸在乱糟糟湿漉漉的黑发映衬下,竟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清丽,像一头被暴雨淋透、倔强又狼狈的幼狮。
赵云笙拿起另一条毛巾,不再询问,径直盖在他湿漉漉的头上,动作温柔,揉搓着那些不驯的发丝。
没擦几下,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推开了他的手腕,力道坚决。
“我们谈谈吧……”李言之的声音异常平静,像暴风雨过后的死寂,“……好聚好散。”
说完,他径直走到对面的沙发坐下,背脊挺直。
除了脸色依旧惨白,那双眼睛里的绝望风暴似乎暂时平息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凝固的坚定。
……
凌晨还有一章,谢谢帮我看广告的宝宝们!后续会甜……我比较擅长甜!!!
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