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指点了下去。
确认使用。
系统界面金光一闪，这次没有多余的动画，也没有提示音。整个幻境像是被按了静音键，连K线瀑布都短暂凝滞了一瞬。
【“信任锚点转移”已锁定目标：周执言】
【效果强化：其所有行为将被自动聚焦，情绪波动将引发群体心理共振】
话音落下的瞬间，交易所中央的主控席位亮了起来。周执言的意识投影终于完整浮现，穿着那身标志性的深灰西装，领带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惯有的冷静笑意。
他刚抬起手，准备发布指令。
可还没开口，四周的面具人突然齐刷刷转头看向他。
不是一个人，是全场。
那种注视感太强了，像无数根针扎在皮肤上。周执言的动作顿住，眼神微变。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却发现没人说话，没人动作，但那种“被盯着”的感觉越来越重。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还算稳：“各位，星瀚资管董事会已确认，继续推进对默意资本的做空计划。”
正常情况下，这句话会引发一波数据波动，支持者跟投，反对者观望。
但现在——
弹幕炸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急？】
【之前不是说要审慎评估吗？怎么现在一个人说了算？】
【这语气听着像在强行压服别人？】
【我刚梦见他站在一堆合同上烧钱，醒过来就觉得不对劲……】
这些评论不是真实用户发的，是幻境系统根据规则自动生成的心理暗示流。它们不会直接攻击，但会不断重复“怀疑”这个关键词，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开始动摇。
更诡异的是，原本站在周执言身后的三道身影，突然从数据流中脱离。
他们是星瀚资管的董事代表，在幻境中的形象是戴着银边面具的男人。此刻，其中一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冷峻的脸。
“我反对。”他说，“这项决策未经充分讨论，存在重大风险。”
另一个接着开口：“我们不是你的提线木偶，周律师。”
第三人没说话，但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数据雾中。
周执言愣住了。
他的呼吸明显乱了一拍。
这不是剧本里的桥段。他设想过陈默会反击，设想过舆论压力，甚至准备好应对监管调查。但他从没想过，自己最信任的盟友会在精神层面集体倒戈。
而且是在他的主场。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但很快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
“你们被干扰了。”他声音低沉，“这是对手的心理战，别被影响判断。”
可越解释，越显得心虚。
弹幕立刻跟进：
【他在甩锅？】
【说是心理战，结果只有他一个人受影响？】
【细思极恐，该不会真是他想独吞利益吧？】
市场数据开始紊乱。原本平稳的做空仓位出现松动，部分资金悄然撤出。周执言额头渗出一层薄汗，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幻境空间，像是在找什么人。
他知道有人在操控这一切。
而那个人，一定就在附近。
高台上，陈默静静站着，没动。
他看着下方的一切，像在看一场直播带货翻车现场。主播嘴皮子再利索，也架不住观众集体退货。
这就是“信任锚点”的威力。
你不犯错，也会被人觉得你错了。你没背叛，也会被人怀疑你想背叛。当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你身上，连呼吸节奏都会被解读成阴谋。
陈默没笑，也没庆祝。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果然，现实世界的消息来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加密信息弹出：
“星瀚资管临时董事会投票结果——暂停对默意资本的做空行动。”
陈默扫了一眼，收起手机。
赢了？
不算。
这只是开始。
他太了解周执言了。这种人不会认输，只会变得更疯。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新闻推送跳出来：
“默意资本涉嫌财务造假，多名前员工实名举报。”
紧接着，短视频平台爆出血腥爆料：
“内部人士透露，陈默挪用客户资金投资虚拟币！”
还有微博热搜话题冲上第一：
#默意资本骗局# #陈默人设崩塌#
全是水军带的节奏，手法粗糙但量大。一夜之间，舆论风向又被拉了回去。
陈默站在高台，看着幻境里的数据流突然剧烈震荡。做空势力并未散去，反而在现实层面集结更强火力。
他知道，周执言在反扑。
不是靠逻辑，不是靠证据，而是靠信息轰炸，靠情绪操控，靠把水搅浑。
这才是最狠的打法。
你讲理，他撒泼。你澄清，他造谣。你越冷静，他越疯狂。
但陈默没慌。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旧表。表针走得稳，一秒一格，不快不慢。
他想起大学时被室友排挤的日子。那时候他也被传过各种谣言，说他偷拿别人饭卡，说他靠女生上位。他没解释，也没打架，只是每天六点起床背英语，晚上十一点还在图书馆写代码。
最后那些人发现，骂不动他了。
因为他根本不接招。
现在的周执言，就像当年那些人一样。以为靠声音大就能赢，以为靠人数多就能压死人。
但他们不懂，真正厉害的，是节奏。
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幻境内，周执言还在主控席上强撑。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里透出一丝焦躁。他试图重新组织语言，想要说服剩下的董事，可每一次开口，弹幕都会立刻刷出新的质疑。
【他又在画饼了】
【听他说了十年了，什么时候兑现过？】
【这个人已经失去公信力了】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怀疑自己。
刚才那个决定，真的是最优解吗？
那些撤资的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内情？
为什么偏偏是我成了众矢之的？
这些念头一旦出现，就像藤蔓一样缠上来，越挣扎越紧。
他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
“陈默！”他低吼，“我知道是你！有本事出来面对面！”
声音在幻境中回荡，却没有得到回应。
陈默站在高台，看着下方那个逐渐失控的男人。
他没说话。
他知道，这一波，已经刺穿了对方的心理防线。
不是靠暴力，不是靠证据，而是靠规则本身。
你越是挣扎，越显得心虚。你越想证明自己没错，越会被解读成急于洗白。
这就是“背叛之痛”。
不是真的有人背叛你，而是你开始怀疑所有人都会背叛你。
陈默抬起手，准备查看系统面板。
今日最后一次“幻境主宰”权限已经用完，冷却时间24小时。但他不急。
他知道，有些局，不用一次打完。
只要对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那就离崩盘不远了。
就在这时，幻境再次震动。
K线图集体跳红，顶部滚动栏弹出新消息：
【天晟资本紧急声明：从未参与任何针对默意资本的联合做空行动】
陈默挑眉。
这是他昨天圈出来的子公司漏洞反咬一口的效果。
他没等星瀚资管先动手，反而抢先一步曝光了他们与境外资本的秘密协议。虽然证据还不足以上法庭，但在舆论场足够掀起波澜。
现在，连天晟资本都急着划清界限。
周执言站在主控席上，脸色铁青。
他看到这条消息的瞬间，身体晃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正在失去控制。
不仅仅是市场，不仅仅是盟友，而是整个局势的主导权。
他咬牙，低声说：“你以为这就完了？”
“我还有底牌。”
“我会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他抬起头，眼神变得阴冷。
“你不就是想看我崩溃吗？好啊。”
“我崩溃给你看。”
话音落下，幻境数据流突然扭曲。周执言的身影开始模糊，但嘴角却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陈默站在高台，看着这一幕，没有动。
他知道，对方要放大招了。
但他也不怕。
他只是轻轻摸了下手表的表盘，然后打开手机，准备记录下一波反扑的数据特征。
就在这时，系统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异常资金流动】
【来源：境外匿名账户】
【金额：8.7亿】
【用途：疑似收购默意资本原始股】
陈默的眼神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