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还在往上。
陈默一把将沈知意拉到门后，背靠墙站着。他动作很快，没发出一点声音。右手已经把存储卡塞进衬衫内袋，扣好最上面的纽扣，衣领拉紧，遮得严严实实。
沈知意喘得厉害，手抓着他的袖子，指节发白。
“别怕。”陈默压低声音，“我在。”
他抬头看走廊尽头的楼梯口，红光从下面漫上来，像血在爬。
那脚步声不急不缓，一步一响，但没有呼吸声，也没有衣服摩擦的声音。不像活人。
手机突然震动。
【警告】检测到高阶意识体接近。
陈默眼神一沉。
不是幻影，是能自主行动的存在。而且……系统都用了“高阶”这个词。
来者不善。
他刚想说话，楼梯拐角处出现一双皮鞋。
黑色，擦得很亮，停在二楼最后一级台阶上。
接着是白大褂的下摆，再往上，是个瘦高的男人。脸很苍白，嘴角微微翘着，像是在笑，但眼睛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手里托着个金属盘，上面放着几支针管，针头闪着冷光。还有块发光的晶体，颜色忽蓝忽绿。
“你们不该碰L-7的数据。”男人开口，声音像铁片刮玻璃。
陈默盯着他：“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院长。”男人往前走了一步，“也是这些孩子的‘父亲’。”
“父亲？”陈默冷笑，“你拿他们做实验的时候，想过这个词吗？”
院长不生气，反而笑了：“实验？那是觉醒。他们在接受灵气改造，成为新时代的先行者。”
“放屁。”陈默声音冷下来，“你就是在拿小孩当小白鼠。”
院长眼神变了，手指轻轻敲了敲托盘：“L-7，就是你们口中的沈知意，本来是最成功的样本。可惜，她逃了。还带走了数据。”
沈知意身体猛地一抖。
“我不是样本。”她咬牙说，“我是人。”
“失败品总觉得自己是人。”院长轻描淡写，“但她留下的数据，对我们很重要。尤其是那份备份。”
他目光扫向陈默胸口：“现在，就在你身上吧？”
陈默没动，也没否认。
他在等。
等对方先出手。
院长忽然抬手，按了下墙上一个按钮。
啪。
走廊灯全变成红色。
咔哒咔哒。
几间宿舍的门自动打开。
从里面走出几个孩子。
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灰白色病号服，脸上没有表情。眼睛是空的，皮肤泛青，像蒙了一层雾。
他们排成一列，朝这边走来。
“看到没？”院长说，“这才是真正的进化。痛苦只是过程，结果才是意义。”
陈默挡在沈知意前面。
那些孩子越走越近，脚步整齐，像机器。
沈知意突然蹲下去，抱着头。
“我也……也被打过针。”她声音发抖，“他们说我体质特殊，要‘激活潜能’。可我疼得受不了，撞破了头……那天晚上，我藏了另一张卡……在通风口……”
陈默回头看了眼床底的位置，又看向墙角那个通风口。
他明白了。
她不是崩溃，是在回忆关键信息。
“你还记得具体位置？”他问。
沈知意点头，伸手一指：“右边第三块铁网，松的。”
陈默立刻冲过去，蹲下撬开铁网。
里面果然有东西。
又一张微型存储卡，表面刻着“L-7日志”。
他刚拿出来，系统提示跳了：
【记忆碎片获取x2】
还没收好，身后传来撞击声。
三个孩子已经走到门口，其中一个伸手抓向沈知意。
陈默转身一脚踹过去，正中胸口。
那孩子飞出去两米，撞在墙上，却没有叫疼，慢慢爬起来，继续往前。
“他们的痛觉被屏蔽了。”院长站在远处，“力量却提升了三倍。要不要试试？”
他一挥手，剩下两个孩子同时扑上来。
陈默侧身躲过第一拳，抓住第二个人的手腕一拧，对方手臂扭曲却不叫喊，反而用膝盖猛顶他腹部。
陈默闷哼一声，后退半步，顺势把这人往另一个撞去。
两人撞在一起，短暂僵住。
他趁机拉起沈知意：“快走！”
“来不及了。”院长冷笑。
整条走廊的门全开了。
十几个孩子走出来，站成两排，堵住前后。
陈默背靠墙，护着沈知意。
左臂刚才被撞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
“你还藏着什么？”院长一步步逼近，“芯片？密码？还是……她的原始基因图谱？”
陈默没答话，脑子里飞快转着。
这些孩子是傀儡，听命于院长。但院长本身，未必是真人。
幻境里的规则执行者，往往就是核心漏洞。
他故意激怒对方：“你说她是失败品？那你呢？连个正经名字都不敢报，只能叫‘院长’？”
院长脚步一顿。
“我不需要名字。”他说，“我只需要结果。”
“结果？”陈默嗤笑，“周执言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他让你毁掉证据，你却让它被人找到。你才是最大的失败品。”
院长脸色变了。
“你知道周执言？”他声音冷了几分。
“不止知道。”陈默摸出手机，晃了晃，“我还录了音。你说的每一句，都在往他头上扣锅。”
院长盯着他，突然笑了：“你以为这是现实？这里是幻境。我说的话，不会传出去。”
“可数据会。”陈默拍拍胸口，“两张卡都在我这儿。只要我能出去，你就完了。”
院长不再废话。
他拿起一支针管，推掉空气，针尖对准陈默：“那就别走了。让我看看，你能撑多久。”
他抬手一挥。
所有孩子同时冲上来。
陈默咬牙，抓起刚才被踹倒的那个孩子的胳膊，抡起来挡住攻击。那人像沙包一样被甩出去，砸翻两个同伴。
但他体力有限，不可能一直扛。
眼看围攻越来越近，他猛地撞向旁边窗户。
玻璃哗啦碎裂。
冷风灌进来。
孩子们动作顿了一下。
院长冷笑：“想跳？三十米高，摔下去可不是游戏。”
陈默没跳。
他把刚才从孩子手臂上扯下来的编号腕带塞进沈知意手里：“拿着。这是你存在的证明。”
沈知意愣住。
“04-L-7。”陈默盯着她，“这不是代号，是你的战功。你活下来了，还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她低头看着腕带，手指收紧。
眼神变了。
从恐惧，变成狠劲。
“我知道另一个地方。”她突然说，“地下实验室。他们每次换药，都会在那里记录数据。主机应该还在。”
陈默点头：“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回头看院长，举起手机：“你猜，我现在直播了吗？”
院长脸色一变，猛地冲过来。
陈默直接跳上窗台，作势要往下跳。
院长大吼：“拦住他！”
所有孩子转向窗口。
就在这瞬间，沈知意从另一边冲出，贴着墙根往楼梯口跑。
“抓住她！”院长怒吼。
两个孩子调头追去。
陈默立刻跳下，落地翻滚，肩膀撞在地上，疼得眼前发黑。但他马上爬起来，冲向沈知意。
两人在楼梯口汇合。
“地下在哪？”
“b2，密码是六位数，和我的生日有关。”沈知意喘着气，“。”
陈默记下。
他们刚要往下冲，头顶传来脚步声。
院长站在二楼栏杆边，手里拿着那块发光晶体，冷冷看着他们。
“你们以为能逃？”他声音像从地底传来，“这里是我的世界。你们连呼吸，都由我控制。”
陈默拉着沈知意往后退。
地下室入口在走廊尽头，还有一段距离。
“你怕了。”陈默突然说，“你不敢亲自下来。因为你一旦离开主控区，这个幻境就会崩。”
院长眯起眼。
“聪明。”他说，“但没用。”
他举起晶体，用力砸向地面。
轰！
整栋楼震动。
天花板裂开，灰尘落下。
陈默一把抱住沈知意，滚到墙角。
等烟尘散去，他抬头。
院长不见了。
但楼下，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
铁门缓缓打开。
一股消毒水味混着电流声飘出来。
b2实验室，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