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一年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御花园的暖阁内却透着几分不似往日的沉静。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紫檀木桌的茶盏上,映出细碎的光斑。康熙坐在主位上,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落在远处含苞的梅枝上,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这是他第三次在私下召见闻咏仪,前两次是问后宫改革,这次却要问一个他藏在心底许久的疑问。
闻咏仪身着浅紫色宫装,端坐在侧位,心中已有几分预感。自去年储位定后,胤璟辅政、胤睿守海、胤珩治基层、胤福反腐,连和静、端柔、怀恪三位公主都各有专长,或兴织造、或办女学、或建育婴堂,这样的“奇才齐聚”,远超往届皇子公主,康熙心思缜密,不可能不察觉异常。
“近日翻看奏折,见胤璟为新政拟的‘火耗归公’细则,思虑之周全,竟不亚于张廷玉;胤睿的海防策,连西洋战船的优劣都分析得一清二楚,倒像是亲眼见过似的。”康熙率先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几分试探,“朕的子女,以前虽也各有长处,却从未像如今这样,个个都能独当一面,甚至在各自领域远超老臣——咏仪,你在后宫,与他们也常往来,可知这背后,是否有其他缘由?”
闻咏仪握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镇定。她知道,康熙要问的不是“他们为何努力”,而是“他们为何突然拥有远超自身经历的才能”——胤璟的筹谋像极了贞观良相(实则李世民转世),胤睿的军事见解带着现代战略思维(空间兑换的资料辅助),和静的织造改良靠的是空间图纸,这些秘密一旦揭开,不仅会颠覆康熙的认知,甚至可能引发时空紊乱。
“皇阿玛,儿臣以为,这并非有什么‘其他缘由’,而是大清列祖列宗庇佑,再加上皇阿玛治国六十余年,清明勤政,感召天地,才让皇子公主们个个都有报国之心、务实之才。”闻咏仪起身躬身,语气诚恳,“您看,胤璟自小喜爱读书,常说要‘以史为鉴’,他的筹谋,是从《贞观政要》《资治通鉴》里悟出来的;胤睿在西北征战三年,见过西洋商船,也与蒙古将领探讨过战法,海防策是他亲身经历后的总结;和静、端柔、怀恪三位公主,也是见后宫与宗室女子受苦,才生出‘改良陋习、体恤弱势’的心思,并非凭空得来的才能。”
她刻意避开“转世”“空间”等关键词,只从“经历”“学习”“初心”三个角度解释,既符合康熙对子女的认知,又显得合情合理。康熙听着,指尖的动作渐渐停下,目光落在闻咏仪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他知道这个儿媳聪明,却没想到她能回答得如此滴水不漏,连每个子女的“才能来源”都能对应上经历,找不到破绽。
“是吗?”康熙的声音轻了些,却依旧带着一丝疑虑,“可胤璟从未去过西北,却能在奏折里准确说出准噶尔的粮草分布;和静以前也不懂织造,却能拿出‘双轮水车’‘西洋镜纹样’的图纸,这些,光靠‘读书’‘见民间疾苦’,似乎还不够。”
闻咏仪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保持微笑:“皇阿玛,胤璟虽没去过西北,却常与曾在西北任职的老臣聊天,还翻阅了兵部存档的西北舆图与战报,粮草分布是从舆图与奏报里推算出来的;和静的织造图纸,是她请江宁织造局的老匠人画的,她只是提出‘要省力’‘要好看’的想法,具体的工艺还是靠匠人琢磨——儿臣曾听和静说,为了改水车,她请了十几个老木匠,试了二十多次才成功,并非一蹴而就。”
她故意强调“老臣”“老匠人”“多次试验”,将“超常规才能”归因于“集体智慧”与“不懈努力”,彻底堵死了康熙往“异常缘由”上联想的可能。康熙沉默了片刻,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目光重新落回梅枝上,语气缓和下来:“或许是朕想多了。他们能有这份心、这份才,也是大清的福气。”
闻咏仪暗自松了口气,却不敢掉以轻心——她从康熙的眼神里看出,他并未完全相信这个解释,只是暂时找不到反驳的证据,才没有继续追问。“皇阿玛说的是。”她顺着康熙的话道,“如今皇子公主们各尽其职,后宫改革稳步推进,宗室与百姓也都安居乐业,这便是最好的景象了。”
康熙点点头,挥了挥手:“你也累了,回去吧。往后后宫的事,还要多劳你费心。”
闻咏仪躬身告退,走出暖阁时,才发现手心已沁出薄汗。她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心中清楚——康熙的疑虑并未消除,这次搪塞过去,下次若再出现“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比如空间兑换的缝纫机、妇科药),他或许还会追问。
暖阁内,康熙看着闻咏仪远去的背影,指尖再次摩挲起茶盏。他拿起案上的一份奏折,是胤璟刚递上来的《新政试点风险评估》,里面不仅分析了河南“火耗归公”可能遇到的阻力,还提出了应对预案,甚至连“地方官员可能虚报赋税”的漏洞都提前想到了。“这份心思,倒真像……”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神里的疑虑更深了几分。
这场看似平静的对话,终究还是在康熙心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闻咏仪知道,未来她必须更加谨慎,既要用空间物资推动改革,又要隐藏好秘密,避免引发更大的猜忌——而这颗种子,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成为一场意想不到的冲突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