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下旬,京郊的宗室庄园内,正白旗贝勒福晋瓜尔佳氏正召集十几位宗室福晋议事。暖阁里的炭火烧得正旺,瓜尔佳氏却满脸怒气,将手中的《宗室女子婚配试点章程》扔在桌上:“女子抛头露面选夫,还敢挑三拣四,这成何体统?传出去,人家还要说咱们宗室女子不守妇道、没了规矩!我看这试点,必须停下来!”
周围的福晋们纷纷附和,有的说“女子就该听家族安排,哪有自己选夫的道理”,有的说“要是都学完颜氏,咱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有什么威严”。一时间,反对的声音淹没了暖阁,连之前支持试点的镶黄旗福晋,也在众人的劝说下沉默起来。
消息传到景仁宫,灵瑶正陪着闻咏仪整理相看会的名单。听闻瓜尔佳氏牵头反对,灵瑶思索片刻道:“主子,福晋们反对,说到底是怕‘失了规矩’,更怕女儿们自主选夫会出乱子。咱们与其跟她们争辩,不如让她们亲眼看看,自主婚配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让她们想想那些包办婚姻的悲剧。”
次日清晨,灵瑶亲自去了宗室庄园。面对瓜尔佳氏的冷脸,她没有直接提试点,而是先递上一份薄薄的卷宗:“福晋,您还记得去年国公府的格格吗?就是被指婚给镶蓝旗那拉氏的儿子,结果那拉氏之子嗜赌成性,还家暴,国公府格格嫁过去不到半年,就抑郁而终了。”
瓜尔佳氏的脸色微变——那国公府格格是她的远房侄女,当年她还劝过国公“家世相当就好”,如今想来,满心愧疚。灵瑶趁热打铁:“福晋,咱们做母亲的,不就是想让女儿嫁个好人家,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吗?家族指定的‘门当户对’,若对方品行不好,女儿一辈子都毁了;可自主相看不一样,女儿能亲眼见、亲口问,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婚姻,才能长久啊。”
其他福晋也沉默了,有的想起自家亲戚因包办婚姻受苦,有的开始琢磨灵瑶的话。灵瑶见状,又道:“今日正好有相看会,就在御花园漱芳斋,福晋们要是有空,不妨去看看。咱们宗室女子都是知书达理的,相看时也有长辈陪着,绝不会失了规矩,说不定还能看到合适的姻缘呢。”
瓜尔佳氏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她倒要看看,这“自主相看”到底是不是“不守妇道”。
当日午时,漱芳斋内暖意融融,梅花开得正盛。完颜氏与富察·明瑞正坐在窗边交谈,明瑞拿着一幅自己画的《寒江独钓图》,轻声讲解画中的意境;完颜氏听得认真,偶尔还能指出画中笔法的妙处,两人眼神交汇时,都带着几分羞涩的笑意。旁边的伊尔根觉罗氏,则与翰林院编修章佳氏聊起了诗词,章佳氏随口背出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伊尔根觉罗氏立刻接道“暗香浮动月黄昏”,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瓜尔佳氏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没有抛头露面的轻佻,只有恰到好处的交流,女儿们脸上的笑容,是她在包办婚姻的议亲中从未见过的。这时,一位宗室福晋指着不远处的一对年轻人:“那不是我家丫头吗?她跟镶黄旗武将之子聊得正欢呢!”众人看去,只见那姑娘正听对方讲军中的趣事,笑得眉眼弯弯。
“原来……她们是真的在选合心意的人。”瓜尔佳氏轻声道,语气里没了之前的怒气,多了几分释然。灵瑶适时上前:“福晋,您看,完颜格格与明瑞公子都爱骑射,伊尔根觉罗氏格格与章佳氏编修都爱诗词,这样的匹配,比只看家世要稳妥得多。她们懂对方的喜好,往后过日子,也能少些矛盾。”
相看会结束后,瓜尔佳氏主动找到灵瑶:“之前是我固执了,这试点是好事,我不反对了。要是我家丫头到了年纪,我也让她来试试。”其他福晋也纷纷表态,有的还当场让灵瑶帮忙登记自家女儿的信息,想参加下个月的相看会。
接下来的半个月,试点进展顺利。除了完颜氏与富察·明瑞,伊尔根觉罗氏也与章佳氏编修定下婚约——章佳氏不仅学识渊博,还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第三位定亲的,是正黄旗宗室之女赫舍里氏,她在相看会上选中了镶白旗的一名年轻御史,两人都想为百姓做实事,志向相合。
三对定亲的消息传到宫中,康熙笑着对闻咏仪道:“还是你们有办法,用实际案例说服了那些福晋,这比朕下旨强多了。”闻咏仪躬身道:“都是灵瑶的功劳,她懂福晋们的心思,也懂女儿们的期盼,才能化解阻力。”
漱芳斋的梅花依旧盛开,三对新人的定亲帖子贴在墙上,上面写着“两情相悦,共结连理”。这场始于试点的婚姻自主变革,终于在化解上层阻力后,结出了第一波果实——它用真实的幸福案例,证明了打破传统婚配模式的可行性,也为更多宗室女子,甚至未来的普通女子,推开了一扇“自主选择幸福”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