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的紫禁城,御书房的窗棂外飘着几片金黄的银杏叶,落在汉白玉栏杆上,被风卷着打了个旋,又轻轻贴在朱红的宫墙上。康熙坐在铺着明黄软垫的龙椅上,指尖捏着一份奏折,目光却落在案头摊开的直隶民册核查汇总表上——表册上用朱笔标注的“效率提升三成”几个字,格外醒目。
“户部尚书,”康熙的声音沉稳,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却又不失温和,“直隶民册核查已近尾声,你说说,此番能提前半月完成,最关键的是什么?”
站在阶下的户部尚书连忙躬身回话:“回皇上,臣以为,此番核查能提前完成,一来是靖王殿下调度有方,二来……是崇文学堂派去的五十位姑娘立了大功。农户家女眷多避讳男丁,姑娘们入户查访,不仅问得细,还能劝得农户主动补报遗漏人口,这才让核查效率大大提升。”
康熙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殿内的文武大臣:“你们都听听,之前还有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说让女子识字是‘舍本逐末’。可如今呢?正是这些识了字的女子,帮着朝廷厘清了户籍,帮着百姓守了家业。朕倒要问一句,这‘才’,难道只能是男子的?这‘本’,难道就不是天下女子的生计?”
殿内鸦雀无声,几位素来守旧的老臣垂着头,不敢接话。他们之前确实对女子学堂颇有微词,觉得闻咏仪办学堂、灵瑶派姑娘协助核查,都是“逾矩”之举,可如今看着实实在在的成效,再听皇上这话,哪里还敢反驳。
康熙放下奏折,起身走到殿中,目光落在窗外那棵老银杏树上——这树还是他年轻时亲手栽的,如今已枝繁叶茂,正如他想护佑的天下,需得让各方都能扎根生长,才能稳固。
“朕已与太后商议过,”康熙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足以让殿内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西城学堂办学三年,崇文学堂协助核查有功,可见女子识字,非只为识文断字,更是为让天下女子有辨是非、守家业的底气。朕决意,自明年起,在各省省会设立女子学堂,推广灵瑶提出的‘女性识字运动’,让天下有志识字的女子,都能有学堂可去。”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起了一阵低低的骚动。兵部尚书忍不住躬身道:“皇上,各省情况不同,有的省份偏远,百姓观念陈旧,怕是不愿让女子抛头露面去学堂……”
“观念陈旧,便要慢慢改。”康熙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西城学堂初办时,不也有人说闲话?可如今呢?百姓们都把女儿送进学堂,说‘识了字的姑娘,比儿子还能护家’。朕要的不是一蹴而就,是让各省都照着西城的样子,一步一步来,先立学堂,再教识字,最后让百姓自己看到好处。”
他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的胤珩,问道:“靖王,你协助灵瑶办过民册核查,又去过西城学堂,你觉得,谁来总领此事最合适?”
胤珩上前一步,躬身回话:“回父皇,儿臣以为,灵瑶姑娘最为合适。她不仅打理崇文学堂井井有条,还能根据农户需求,教姑娘们算术记账;此次派去直隶的姑娘,也是她一手选拔培训,经验丰富。若让她总领各省女子学堂事务,定能不负父皇所托。”
康熙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赞许:“朕也是这个意思。灵瑶虽为女子,却有远见、有担当,比朝中某些只知墨守成规的大臣强得多。”
他抬手示意太监总管李德全上前,朗声道:“李德全,拟旨!”
李德全连忙拿出明黄的圣旨纸,握着狼毫笔,凝神细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康熙的声音庄重,回荡在御书房内,“西城学堂兴办三载,惠及民间女子,崇文学堂遣女协助民册核查,效率大增,此乃‘女性识字’之功。朕决意,自康熙四十二年起,各省省会设女子学堂,推广‘女性识字运动’,凡愿入学之女子,不分出身,皆可报名。特任命灵瑶为‘全国女子学堂总督导’,总领各省学堂事务,制定教学章程,培训师资;灵瑶可直接向太后与朕奏报学堂事宜,各省督抚需全力配合,不得推诿。钦此!”
李德全笔走龙蛇,很快便拟好了圣旨,双手捧到康熙面前。康熙仔细看了一遍,拿起玉玺,在圣旨末尾盖下鲜红的印玺,那印玺的光芒,映在明黄的圣旨纸上,格外耀眼。
“传灵瑶进殿接旨。”康熙将圣旨递给李德全,语气恢复了温和。
此刻,崇文学堂的庭院里,灵瑶正陪着闻咏仪查看姑娘们的功课。秋阳透过银杏叶的缝隙,洒在姑娘们的课桌上,她们有的在练字,有的在拨算盘,还有几个围在一起,讨论着如何给直隶的农户写“户籍核对单”——那是灵瑶教她们的,用简单的字句,把核查结果写清楚,让农户能看懂。
“灵瑶,你看这张‘核对单’,”闻咏仪拿起一张纸,上面写着“清苑县陈家村,陈阿翠,年十六,父陈老实,母张氏,弟陈阿福,户籍已补录”,字迹工整,条理清晰,“这姑娘写得真好,连农户的名字都注了同音的简单字,怕农户不认识复杂的字。”
灵瑶笑着点头:“她们都记着,咱们教的字,不是为了好看,是为了能用。农户家的人认不得复杂的字,咱们就写简单的,这样才有用。”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宫里的太监,穿着一身明黄的总管服饰,正是李德全身边的小太监。那小太监跑到灵瑶面前,喘着气道:“灵瑶姑娘,皇上在御书房传你即刻进殿,有圣旨要颁给你!”
灵瑶心里一惊,连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浅蓝衣裙,对闻咏仪道:“夫人,我去去就回。”
闻咏仪点了点头,眼底满是欣慰:“去吧,路上小心,记住,无论皇上有什么吩咐,都要秉持初心,莫要慌。”
灵瑶跟着小太监快步走出学堂,坐上宫里来的马车。马车一路疾驰,穿过繁华的街道,驶进紫禁城的宫门。她坐在车里,心里既紧张又期待——皇上突然传旨,难道是与女子学堂有关?
到了御书房门口,李德全已等候在那里,见她来了,连忙引着她进去。走进御书房,灵瑶一眼便看到站在阶下的文武大臣,还有坐在龙椅上的康熙,她连忙屈膝行礼:“民女灵瑶,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康熙的声音温和,“灵瑶,朕今日传你,是有一道圣旨要颁给你,你且听好。”
李德全上前一步,展开圣旨,用清亮的声音宣读起来。当听到“任命灵瑶为‘全国女子学堂总督导’,可直接向太后与朕奏报学堂事宜”时,灵瑶的眼睛瞬间亮了,她猛地抬头,看向康熙,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她从未想过,皇上会把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给她,会让女子学堂推广到各省。
圣旨宣读完毕,李德全将圣旨递给灵瑶。灵瑶双手接过圣旨,指尖触到明黄的圣旨纸,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指尖传到心底。她再次屈膝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却依旧沉稳:“民女灵瑶,谢皇上恩典!民女定不辱使命,竭尽所能,让各省女子学堂办好,让更多女子能识文断字、自立自强!”
康熙看着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朕相信你。你要记住,办女子学堂,不是为了让女子与男子争高低,是为了让天下女子都能有‘不被蒙骗、不被轻视’的底气。各省督抚若有不配合的,你可直接奏报朕,朕为你撑腰。”
“民女谨记皇上教诲。”
“好了,你刚接了差事,定有许多要筹备的,就先回去吧。”康熙摆了摆手,“往后有什么难处,或是有什么好的想法,随时可以进宫见朕,或是去慈宁宫见太后。”
灵瑶躬身谢恩,捧着圣旨,慢慢走出御书房。刚走出宫门,便看到胤珩站在廊下等候,他穿着一身月白常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恭喜你,灵瑶妹妹。父皇能把这事交给你,是对你最大的信任。”
灵瑶看着他,心里满是感激:“若不是殿下之前在父皇面前举荐,若不是殿下支持我派姑娘去直隶核查,我也不会有今日。殿下,谢谢你。”
“你不必谢我,”胤珩摇摇头,“这都是你自己的本事。你打理学堂、选拔姑娘、教她们实用的本事,这些父皇都看在眼里。往后各省推广,怕是会遇到不少难处,若是需要帮忙,尽管跟我说。”
灵瑶点了点头,捧着圣旨的手更紧了。她知道,这道圣旨不仅是对她的认可,更是对天下女子的期许。往后的路,或许会有风雨,但她有皇上和太后的支持,有闻咏仪的指点,有胤珩的帮忙,还有学堂里那些姑娘们的榜样,她一定能走好。
回到崇文学堂时,夕阳已经西斜。闻咏仪正带着姑娘们在门口等候,见她捧着圣旨回来,连忙迎上前。姑娘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灵瑶姐姐,皇上是不是要给咱们学堂赏东西呀?”“灵瑶姐姐,你手里的是不是圣旨呀?”
灵瑶笑着展开圣旨,让姑娘们看清楚上面的字。当听到“各省省会设女子学堂”时,姑娘们都激动得欢呼起来。陈阿翠拉着灵瑶的手,声音哽咽:“灵瑶姐姐,这么说,咱们老家陈家村的姑娘,也能去学堂识字了?我妹妹才十岁,她要是能识字,就不用再被地主管家骗了!”
“是呀,”灵瑶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满是温柔,“往后,不仅是陈家村,各省的姑娘,只要想识字,都能去学堂。咱们还要教她们算术、记账,教她们写自己的名字,教她们辨明是非,让她们再也不用被人蒙骗。”
闻咏仪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满是欣慰。她走到灵瑶身边,轻声道:“你做到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当初办西城学堂时,我只是想让西城的姑娘能识几个字,没想到,如今能推广到各省,能让天下女子都受益。”
“这都是夫人的功劳,”灵瑶看着她,语气诚恳,“若不是夫人当初创办西城学堂,若不是夫人教我如何办学、如何待人,我也走不到今天。往后,我还要向夫人多请教,把各省的女子学堂办得更好。”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们身上,也洒在那道明黄的圣旨上。圣旨上的字迹在夕阳下泛着金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属于天下女子的开始,一个让她们能用笔墨书写自己命运的开始。
灵瑶捧着圣旨,站在学堂的庭院里,看着身边欢呼雀跃的姑娘们,心里充满了力量。她知道,这只是一个起点,往后还有许多事要做:制定各省统一的教学章程,培训足够的师资,说服那些观念陈旧的百姓……但她不怕,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皇上和太后的支持,有闻咏仪的指点,有无数渴望识字的女子在期待,她一定能把这件事做好。
夜色渐浓,学堂里亮起了灯火。灵瑶和闻咏仪坐在书房里,开始商议各省女子学堂的筹备事宜:哪些省份先设学堂,师资从哪里来,教学内容如何调整以适应各省的情况……灯光下,她们的身影交叠在一起,映在墙上,像是一幅温暖而坚定的画,预示着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