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的湄洲湾,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海面上飘着淡淡的水汽,将远处的礁石笼成一片模糊的黑影。泉州港外的海域里,二十艘改装过的“民船”正慢悠悠地行驶着,船帆上挂着“武夷茶商”的旗号,甲板上堆着鼓鼓囊囊的布包,看似装满了丝绸与茶叶,实则船舱里藏着强弩与改良后的火攻箭,船员们穿着粗布短打,时不时探头望向后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
“首领!你看前面!是大清的商船!”一艘倭船的了望手高声呼喊,声音里满是兴奋。这艘倭船是三十艘倭船的旗舰,船头上站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正是倭寇首领松井——他此次率船袭扰东南,已劫掠了数座渔村,抢得不少财物,此刻见了“商船”,眼里立刻闪过贪婪的光。
松井举起单筒望远镜,仔细打量着那些“民船”,见船身不大,船员也多是老弱,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顿时嗤笑一声:“哼,大清的水师果然没用,连商船都护不住!传令下去,所有船只跟上,把这些商船抢下来!船上的丝绸和茶叶,都是咱们的!”
“嗨!”手下的倭寇齐声应和,三十艘倭船立刻调整方向,像一群饿狼般朝着“民船”扑去。倭船体型小巧,速度极快,没一会儿就逼近了“民船”,松井甚至能看到“船员”们惊慌失措地往船舱里躲,更是得意:“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
“民船”的船长——实则是清军水师的百户李勇,见倭船果然上钩,立刻对着船舱里比了个手势,船员们默契地升起“求救”的信号旗,同时调转船头,朝着湄洲湾深处的鹰嘴水道方向“慌不择路”地逃窜。
“想跑?没那么容易!”松井冷哼一声,下令全速追击。他对湄洲湾的地形略有耳闻,却不知道鹰嘴水道的具体情况,只当是普通的海湾水道,想着追上后就能轻松劫掠,根本没多想——在他眼里,大清的水师早已被他们打怕,这些“商船”更是囊中之物。
倭船的速度比“民船”快上不少,距离渐渐拉近。李勇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倭船,心里却丝毫不慌——他按胤睿和施琅的吩咐,算好了潮汐时间,此刻正是涨潮前半个时辰,鹰嘴水道的水流平稳,正好能让“民船”顺利进入,而倭船一旦跟进,就再也别想轻易出去。
“首领!前面的水道变窄了!”了望手再次呼喊,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要不要减速?万一里面有埋伏……”
“埋伏?”松井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大清的水师连正面迎战都不敢,还敢设埋伏?再说,这么窄的水道,他们就算有埋伏,也施展不开!继续追!只要抢下商船,咱们就能满载而归!”
在松井的命令下,三十艘倭船鱼贯而入,跟着“民船”驶进了鹰嘴水道。水道果然如了望手所说,宽不足二十丈,两侧是陡峭的礁石,船身擦着礁石边缘驶过,稍有不慎就会碰撞。松井看着狭窄的水道,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安,可转念一想,商船就在前面,此时退出去太可惜,便压下疑虑,继续下令追击。
就在最后一艘倭船完全驶入水道的瞬间,水道入口处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号炮声——“咚!”
这声号炮像是一道信号,原本“慌不择路”的“民船”突然停了下来,船员们迅速掀开甲板上的布包,露出藏在下面的强弩,同时将船身调整到侧对倭船的方向,形成一道临时的“箭阵”。
“不好!是埋伏!”松井脸色骤变,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连忙嘶吼,“快掉头!快退出水道!”
可已经晚了。鹰嘴水道内水流湍急,倭船体型虽小,却因数量太多,首尾相接,根本无法掉头——前面的船想退,后面的船还在往前冲,瞬间就乱作一团,几艘倭船甚至撞到了一起,船板发出“嘎吱”的断裂声。
“点火!放箭!”水道两侧的礁石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沉稳的命令,正是清军水师提督吴英。他按施琅的部署,早已率二十艘快船埋伏在此,每艘快船上的弓箭手都已搭好火攻箭,箭尖上的火符早已点燃,橙红色的火焰在雾气中跳动,像一颗颗复仇的火种。
“咻!咻!咻!”数千支火攻箭同时射出,如同一场红色的暴雨,密密麻麻地朝着倭船飞去。火攻箭的射程远超倭船的弓箭,没等倭寇反应过来,第一支箭就已经射中了松井旗舰的船帆——箭尖的火符“嗤”地一声燃了起来,浸油的麻绳瞬间化作火绳,火焰顺着船帆迅速蔓延,不过片刻,整个船帆就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
“快灭火!快灭火!”松井嘶吼着,手下的倭寇连忙拿起水桶,往船帆上泼水。可火符里的硫磺遇火即燃,且外层裹着浸蜡的油纸,遇水非但不灭,反而借着水汽的蒸腾,让火焰烧得更旺,泼水的倭寇反而被溅起的火星烧到了衣服,尖叫着四处逃窜。
更多的火攻箭落在了倭船上——有的射中船板,尖锥形的火符扎进木质船身,火焰很快就啃噬出一个个黑洞;有的落在船舱里,点燃了倭寇抢来的丝绸与粮食,浓烟滚滚地从船舱里冒出来;还有的射中了倭寇的衣服,瞬间就将人烧成了“火人”,凄厉的惨叫声在狭窄的水道里回荡,格外刺耳。
“首领!船要沉了!快跳海!”一个倭寇拉着松井,想要往海里跳。可刚走到船边,就被一支火攻箭射中了肩膀,火焰瞬间蔓延到全身,他惨叫着掉进海里,海水却没能浇灭火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死在海里。
松井看着眼前的惨状,彻底慌了——三十艘倭船此刻已有大半着火,狭窄的水道里火光冲天,浓烟遮天蔽日,连清晨的阳光都被染成了红色。有的倭船试图冲出水道,却被清军的快船拦住,火攻箭像雨点般射来;有的倭船想靠岸,却被两侧的礁石挡住,只能在原地燃烧,船板渐渐断裂,慢慢沉入海中。
水道后方的高地上,施琅与胤睿正并肩站着,透过望远镜观察着战场。胤睿看着水道里熊熊燃烧的倭船,看着倭寇惊慌逃窜的模样,手指微微攥紧,眼神却愈发坚定——这是他谋划的第一场实战,也是大清水师对倭寇的第一次大胜,火攻战术果然如他所料,完美克制了倭船的机动性。
“三阿哥,”施琅放下望远镜,语气里满是赞叹,“您的火攻策果然管用!这火符燃烧时间长,遇水不灭,再加上鹰嘴水道的地形,倭寇想逃都逃不掉!老臣打了一辈子海战,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痛快的胜仗!”
胤睿也放下望远镜,目光落在火光中的清军快船,语气带着几分欣慰:“多亏施将军您指挥得当,吴提督和将士们也英勇作战。若是没有大家的配合,单凭火攻箭,也未必能有这么好的效果。”他没有居功,反而将功劳归于众人,既显露出少年的谦逊,也让一旁的水师将领们听了,心里更添敬意。
此时的水道里,战斗已近尾声。三十艘倭船,有十五艘被烧成了焦炭,沉入海中;有十艘因碰撞受损,被清军快船围住,倭寇要么投降,要么被烧死;只剩下五艘倭船趁着混乱,拼死冲出了水道,却又撞上了岸上埋伏的清军步兵——五百名步兵早已列好阵型,刀枪林立,没等倭寇上岸,就将他们斩杀殆尽。
松井的旗舰最终还是沉了,他在船沉的前一刻,被一支火攻箭射中了大腿,火焰蔓延到全身,最终随着船身一起沉入了冰冷的海水里,再也没了声息。
海面上的雾气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浓烟的缝隙照下来,落在满是火焰与残骸的水道里,映得海水都成了暗红色。清军将士们站在快船上,看着眼前的战果,忍不住欢呼起来——这是多年来东南沿海对倭寇的第一次大胜,不仅击溃了三十艘倭船,还救回了之前被掳走的五百余名百姓,彻底扭转了水师被动挨打的局面。
胤睿看着欢呼的将士们,听着远处百姓被救后的哭声与感谢声,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自豪感。他知道,这场胜利不仅是大清水师的胜利,更是“子女同盟”在军事领域的重要里程碑——他用自己的谋略,为大清守住了海疆,也为自己、为额娘、为兄弟们,在朝堂上挣得了更重的分量。
施琅拍了拍胤睿的肩膀,语气郑重:“三阿哥,这场胜仗,您是首功。咱们这就写捷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让皇上和贵妃娘娘也高兴高兴!”
胤睿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鹰嘴水道——那里的火焰还在燃烧,却已不再是毁灭的象征,而是胜利的火炬,照亮了东南沿海的海疆,也照亮了他未来的军事之路。海风吹过,带着火焰的温度与海水的咸味,像是在为这场大胜欢呼,也像是在预示着,大清的海疆,从此将多一位少年将军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