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漏已过三更,景阳宫书房的烛火依旧摇曳。跳动的火光映在紫檀木案上,将两份关键物件照得格外清晰——左侧是叠得整齐的西北战报,朱批“清军损失粮草三千石,重甲兵阵亡百余人”的字迹触目惊心;右侧是那本从百科图书馆取回的《汉代兵书》,第78页“匈奴战法”的朱砂标注在火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闻咏仪坐在案前,鬓边落了几缕碎发,指尖捏着一支狼毫红笔,正逐字逐句地在战报空白处圈画,将“准噶尔骑兵”“戈壁地形”“粮道遭袭”等关键信息,与兵书中的标注一一对应,墨痕与朱砂在纸上交织,渐渐织出破局的线索。
她放下红笔,指尖落在《汉代兵书》“匈奴轻骑”的段落上,反复摩挲着“弃重甲,配短刀与弓弩,日行三百里”的字句。昨日收到的战报中明确提过,清军重甲兵在戈壁中行军速度不及准噶尔骑兵的一半,粮道三次遭袭,皆因驰援不及时。“既然准噶尔以轻骑为利,那清军便该避重就轻。”闻咏仪自语着,取来一张干净宣纸,写下第一策的标题——“训练戈壁轻骑兵”。
笔尖疾走,具体方案渐渐成形:“从西北驻军挑选擅长骑射者五百人,淘汰冗余重甲,改用西域产轻便皮甲,甲胄仅护胸背要害,减重三成;每日辰时在戈壁模拟准噶尔‘昼伏夜出’的突袭战术,以稻草人作‘敌军粮队’,训练士兵快速集结、迂回护粮的应变能力;弓弩手需练‘马上射靶’,确保三十步内命中率达八成。”她还特意在旁注上“参考汉击匈奴‘轻骑速进’之法”,既显策略渊源,也避“凭空臆断”之嫌。
写完第一策,闻咏仪起身走到墙角的西域地图前。地图是内务府特制的,标注着各国疆域、山川戈壁,连细小的绿洲都用绿点标出。她提着烛台凑近,目光落在与准噶尔接壤的两处疆域上——“哈萨克汗国”与“叶尔羌汗国”。战报中提过,这两国曾遭准噶尔侵夺牧场,积怨颇深,正与《汉代兵书》中“汉与乌孙联兵,共击匈奴”的典故相合。
她回到案前,写下第二策“联合西域小国,夹击准噶尔”:“准噶尔西接哈萨克,南邻叶尔羌,两国皆受其扰,可遣使者携丝绸千匹、茶叶百箱出使,以‘贸易互市’为饵,许其‘清军助其收复牧场’,换取两国出兵——哈萨克可袭准噶尔西境牧场,断其补给;叶尔羌可扼守南疆要道,阻其退路,形成夹击之势。”为让方案更具说服力,她还在宣纸角落画了简易的联兵示意图,用不同颜色标注清军与两国的进军路线。
此时烛火已燃去大半,灯花噼啪作响。闻咏仪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目光再次落回战报“粮道遭袭”的记载上。准噶尔三番五次盯着粮道,无非是料定清军“护粮必急”,可若反过来利用这份“急切”呢?她翻到《汉代兵书》“示弱诱敌”的章节,浅淡的朱砂痕迹正好落在“设伏围歼,以粮为饵”的字句上,仿佛在为她印证思路。
第三策的框架瞬间清晰:“以粮为饵,诱敌深入。选准噶尔常袭的‘黑风口峡谷’为设伏点——先故意让‘粮队运输时间’的假消息泄露,用二十辆空粮车作诱饵;在峡谷两侧山腰部署弓弩手两百人,山脚埋绊马索,谷口设重甲兵埋伏;待准噶尔骑兵入谷抢粮时,先放绊马索阻其退路,再以弓弩手射杀,最后重甲兵冲出围剿,一举歼敌。”她还特意附上黑风口峡谷的简易地形图,标注出弓弩手、重甲兵的部署位置,甚至注明“谷内多石,可藏士兵”的细节,皆是从兵书“地形设伏”的记载中提炼而来。
天快亮时,窗纸已泛出浅白。闻咏仪将三策整理成工整的奏折,用黄绫包裹,在折角处轻轻烙了一个极小的“玥”字——这是她与康熙约定的暗号,既能证明是她所写,也能防止他人私自拆阅。她将奏折放在案头最显眼的位置,看着纸上条理清晰的三策,心中稍稍安定。
康熙近日常来景阳宫探视灵玥,待他下次来时,顺势献上这份奏折,既不会显得“后宫干政”,也能让他看到三策的可行性。更重要的是,这三策若能奏效,不仅能解西北之困,也能让胤睿的战术天赋有机会得到认可,为灵玥未来的武将之路铺路——毕竟,在这深宫之中,“有功于国”,才是最硬的底气。
闻咏仪吹灭烛火,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奏折上,黄绫泛着柔和的光泽。她知道,这份深夜写下的三策,不仅是给西北战事的破局之法,更是给孩子们未来的“敲门砖”。而这一切,都始于那本“自现”的兵书,始于系统冥冥中的引导,她能做的,便是牢牢抓住这份机缘,为孩子们铺好每一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