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的殿内静得可怕,唯有康熙的怒火在空气中翻涌。见惠妃仍伏地狡辩,他猛地抬手,将案上的一叠纸狠狠扔了过去——刘妈的亲笔供词、绿萼在翊坤宫的行踪记录、甚至连惠妃派宫人给李常在送绸缎的账册,散落一地,像一把把尖刀,直直戳向惠妃的伪装。
“你自己看看!”康熙的声音带着震耳的震怒,每一个字都像砸在金砖地面上,“买通宫女藏珠威胁,教唆嫔妃集体举证,连五岁的胤宸都要被你扣上‘妖术’的帽子——为了争宠,你竟不择手段到如此地步!你身为后宫妃嫔,母仪之德何在?身为胤禔的生母,言传身教的榜样何在?”
惠妃颤抖着伸手,捡起最上面的供词。刘妈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字字清晰地写着“绿萼传惠妃娘娘令”“给50两银子教说辞”,连她私下叮嘱绿萼“别留下痕迹”的细节都被招供出来。她刚要张嘴反驳,一旁的李常在突然哭着往前爬了两步,指着她喊道:“皇上!是惠妃娘娘主动派绿萼找的臣妾!她说咏嫔怀双胎抢了圣心,若不扳倒她,咱们都没活路!还说事成之后给臣妾升嫔位!”
“你胡说!”惠妃猛地转头,眼底满是血丝,像极了困兽犹斗,“是你自己嫉妒咏嫔,主动凑上来的!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这些都是她们串通好的阴谋!”
“阴谋?”康熙厉声打断她,语气里的失望与愤怒几乎要将人吞噬,“绿萼是你贴身宫女,跟着你十年;刘妈与你无冤无仇,何必冒着杀头的风险诬陷你?李常在她们虽有错,却也拿不出假供词、假账册——桩桩件件都指向你,你还要狡辩到何时!”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惠妃惨白的脸上,语气带着决绝的冰冷:“你长子胤禔近日在书房勤勉,朕本有意让他多参与朝政,没成想你竟在后宫兴风作浪!若今日不严惩,他日你怕是要为了他的前程,做出更出格的事!”
话音未落,康熙便转向候在殿外的敬事房太监,一字一句地下旨:“传朕旨意——惠妃乌拉那拉氏,捏造流言诬陷嫔妃皇子,扰乱后宫安宁,德行有亏!罚禁足翊坤宫一月,闭门思过!禁足期间,只留两名宫女伺候饮食起居,不许任何人探视,其子胤禔,暂不许入宫探望!”
“不——皇上!”惠妃如遭雷击,瞬间瘫坐在地,华贵的绛红色宫装沾满尘土,却顾不上丝毫体面。她最在意的便是胤禔的前程,康熙这句“暂不许入宫探望”,无疑是断了她借儿子翻身的可能。她想爬过去抓住康熙的龙袍,却被一旁的侍卫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康熙转过身,连一个眼神都不再给她。
“皇上饶命!臣妾知道错了!求皇上看在胤禔的面子上,饶过臣妾这一次!”惠妃的哭喊声凄厉又绝望,却只换来康熙愈发冰冷的背影。最终,她被两个宫女架着胳膊,踉踉跄跄地退出殿外。
路过闻咏仪身边时,惠妃突然停下脚步,挣脱宫女的搀扶,死死盯着她,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像淬了毒的刀子。闻咏仪却神色平静,既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落井下石的嘲讽,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语气淡然:“惠妃娘娘慢行。”
这平静的姿态,比任何嘲讽都更让惠妃气结。她想张口咒骂,却被宫女强行架走,只能在渐行渐远的哭喊中,留下满殿的狼狈。
殿内终于恢复了寂静。康熙转过身,看向闻咏仪,语气里的怒火渐渐消散,多了几分歉意:“今日之事,委屈你了。若不是你沉稳应对,怕是要被流言所累。”
闻咏仪屈膝行礼,语气依旧谦和:“皇上圣明,能还臣妾与皇子清白,便是万幸。惠妃娘娘也是一时糊涂,还望皇上日后能念及旧情,从轻发落。”
这番话既体现了她的大度,又给了康熙台阶,更让在场的宫人太监暗自佩服——能在全胜之时仍保持容人之量,难怪能得圣心。康熙闻言,果然露出赞许的神色,伸手扶她起身:“你有这份心,难能可贵。安心养胎,往后有朕在,没人再敢欺辱你。”
待康熙离去后,春桃才敢上前,眼眶通红地笑道:“娘娘,终于雨过天晴了!惠妃被禁足,看往后谁还敢跟咱们作对!”
闻咏仪走到窗边,望着翊坤宫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深邃。她知道,惠妃的禁足只是暂时的,后宫的争斗从未真正结束。但至少此刻,她护住了自己与孩子们,也让那些觊觎圣心、试图加害她的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庭院的海棠枝桠上,虽已入冬,却透着几分暖意。闻咏仪抬手抚上小腹,腹中的双胎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安心。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这场风波过后,钟粹宫的日子,总算能安稳些了。而她与孩子们的未来,也在这红墙之内,渐渐铺展开明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