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西偏殿的窗棂,帐幔内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低呼。闻咏仪撑着手臂坐起身,指尖触到被褥上的温热湿痕,心中瞬间清明——是见红了,预产期虽未到,可这征兆来得不算意外。她没有慌乱,只是扬声唤道:“春桃,进来。”
春桃几乎是应声推门而入,见她脸色平静却指着被褥,瞬间反应过来,声音都带了颤音:“娘娘!您……您这是要生了?”一边说,一边快步上前扶她坐稳,顺手取过干净的中衣为她换上。
“别慌,按之前教你的来。”闻咏仪按住她忙乱的手,语气沉稳如旧,“第一,去请太皇太后派来的张稳婆,就说我见红了,让她立刻带着接生工具过来;第二,传太医院院判,只说胎气不稳,请他来诊脉;第三,守好院门,除了稳婆和太医,任何人不许进来。”
三条指令清晰落地,春桃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转身便往外跑。可刚到院门口,便被一道粉色身影拦住——是惠妃宫里的贴身宫女,手里端着一个食盒,脸上堆着假笑:“春桃姑娘急着去哪?我们娘娘听说闻答应身子不适,特意让奴婢送些补气血的燕窝来,顺便过来搭把手。”
这话听得春桃心头火起。谁不知道惠妃素来嫉恨自家主子,此刻送燕窝是假,想打探胎相才是真!她侧身挡住院门,语气冷硬:“多谢惠妃娘娘好意,只是我家主子刚见红,需静养待产,不便见客。燕窝劳烦姑娘带回,待主子生产后,再亲自向惠妃娘娘道谢。”
“哎,这话说的。”宫女上前一步,试图推开春桃往里闯,“正是待产才需要人帮忙,我们娘娘说了,都是宫里姐妹,理当互相照应。我就进去看一眼,不扰闻答应静养。”
两人正拉扯间,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稳婆提着药箱快步赶来,身后跟着两名助手。她见院门口争执,又瞥见春桃脸上的急色,立刻明白过来,高声道:“皇上与太皇太后有旨,闻答应待产期间,任何人不得擅闯产房!你是哪宫的宫女?敢违抗旨意?”
那宫女被张稳婆的气势震慑,又瞥见她腰间挂着的太皇太后亲赐的腰牌,顿时没了底气,悻悻地收回手:“既如此,那奴婢便先回去复命了。”说罢,放下食盒便匆匆离去,走时还狠狠瞪了春桃一眼。
春桃松了口气,连忙引着张稳婆进内间。刚安置好稳婆,太医院院判也带着两名太医赶到了。院判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平日里在宫中人缘颇佳,可闻咏仪却清楚,他前几日刚收了惠妃送来的一对玉如意——此刻来诊脉,怕是没那么简单。
“劳烦院判大人了。”闻咏仪靠在软榻上,伸出手腕任由他搭脉。指尖刚触到腕间的皮肤,院判的眉头便微微蹙起,手指在脉门上细细探查,片刻后才收回手,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回娘娘的话,您胎相倒是稳固,气血也足,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闻咏仪的腹部,似是斟酌着措辞:“只是方才探脉时,察觉胎儿胎位略偏了些,虽不影响当下,可真到生产时,怕是要多费些力气,甚至可能……可能延迟产程。”
这话一出,春桃脸色瞬间白了——延迟产程在古代意味着更大的风险,若是出了差错,主子和小主子都可能有危险。可闻咏仪却依旧淡然,她看着院判眼底一闪而过的试探,心中了然:这是受惠妃所托,故意说胎位偏,若真生产不顺,便正好栽赃她“孕期不慎动了胎气”,连带着孩子的前途都可能受影响。
“多谢院判大人提醒。”她端起春桃递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我娘家曾传下一个安胎的法子,专治胎位略偏的情况,每日按法子调息,想来生产时便能顺遂。劳烦大人记挂了,若有需要,我再让人传您。”
这话既没戳破院判的试探,又点明自己“有办法应对”,堵死了对方继续挑拨的余地。院判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也只能拱手道:“既然娘娘有法子,那老夫便放心了。这是老夫开的安胎药方,娘娘若需用,便让人去太医院取药。”说罢,递上药方,便带着两名太医匆匆离去。
待太医走后,张稳婆才凑上前来,低声道:“贵人,方才院判的话,您别往心里去。依老奴看,您这胎怀得稳,便是胎位略偏,也能在生产前调整过来。”
闻咏仪笑着点头,指尖轻轻抚过腹部——那里的胎儿似是感受到了外界的动静,轻轻踢了她一下,力道沉稳,像是在安慰她。她知道,院判的话只是惠妃算计的第一步,接下来的生产过程中,怕是还有更多暗流在等着她。
可她并不畏惧。内间的产房已备好,系统背包里的无痛分娩针随时可取,腹中的孩子也在与她一同努力。她靠在软榻上,望着窗外渐渐升高的太阳,眼底满是坚定的光——无论前路有多少算计,她都会护着自己和孩子,平安度过这场生产,也彻底粉碎那些潜藏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