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猛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之前他看我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只不小心蹦跶到他脚面上的蚂蚱,带着点不耐烦和随手碾死的随意,那么现在,这眼神就变成了在看一只……会飞、会咬人、而且似乎还挺滑溜的毒蚊子。
惊疑、恼怒,还有一丝被低级生物接连戏弄后升腾起的、属于强者的尊严受挫感,在他那张粗犷的脸上交织。他不再咆哮,反而沉默下来,只是那沉默中酝酿的风暴,比之前的怒吼更让人心悸。他周身的土黄色灵光不再沸腾外放,而是如同水银般紧紧贴附在皮肤表面,流转不息,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一尊即将活过来的青铜巨像,沉重,内敛,却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坏了坏了,玩脱了。 我心头警铃大作,这傻大个好像开始动真格的了,而且开始用脑子了!这比单纯的莽夫可怕一百倍!
我宁愿他继续无脑猛冲,那样我还能继续“侥幸”下去。可现在,他那审视的、带着分析意味的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扫来扫去,让我感觉自己这身精心伪装的“重伤员”皮囊快要被看穿了。
“两次……”石猛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磨盘在转动,“一次是巧合,两次……墨影,我倒是小瞧你了。”
他缓缓抬起双手,不再是握拳,而是五指微张,摆出了一个古怪的起手式。一股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厚重的气势锁定了我,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粘稠的泥沼,让我这“虚弱”的身体移动起来更加“艰难”。
“你这身法,你这卸力的技巧……绝不是一个普通筑基初期,更不是一个重伤之人能有的。”石猛的目光锐利如刀,试图剖开我的伪装,“看来,所有人都看走眼了。你,藏得很深。”
深你个头!老子只想浅薄地输掉比赛! 我内心泪流满面,大哥,求你别分析了!再用点力分析,我魔族的底裤都要被你分析出来了!
我赶紧戏精附体,脸上露出被“冤枉”和“恐惧”交织的表情,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像是随时会散架:“石……石猛师兄……谬赞了……在下……只是……求生本能……强了些……实在是……师兄威势……太盛……咳咳咳……”
我一边咳嗽,一边暗中调动魔元,让脸色泛起一种不正常的潮红,额角甚至逼出几滴“虚汗”,看起来就像是回光返照,或者惊吓过度。
然而,石猛似乎不再轻易被我的表演所迷惑。他冷哼一声:“求生本能?好!那我就看看,你的本能,能救你几次!”
话音未落,他动了!
这一次,不再是直线冲击。他的脚步踏出一种沉稳而诡异的节奏,看似缓慢,实则瞬间拉近了距离!身影在空气中留下几道模糊的残影,竟是用了某种高明的步法!
卧槽!体修还会步法?!天剑宗你们到底教了些什么?!说好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呢?!这届体修综合素质也太高了吧! 我内心疯狂吐槽,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挑战。
更可怕的是他的攻击方式。不再是单一的直拳或摆拳,而是双拳交替,如同狂风暴雨,却又暗含章法!拳、掌、指、肘……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恐怖的武器,攻势连绵不绝,如同惊涛骇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将我前后左右所有的闪避空间都笼罩在内!
《磐石功》——乱石崩云!
这是《磐石功》中极少有人能掌握的高阶技巧,将沉稳厚重的磐石之意,化入疾风骤雨般的连续攻击中,每一击都蕴含着崩碎巨岩的力量,让人避无可避,防不胜防!
完了!这下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我头皮发麻。面对这种全方位、无死角的饱和式打击,我再想用“巧合”和“本能”来搪塞,简直是痴人说梦!除非我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否则无论如何都会暴露实力!
怎么办?硬扛? 可这每一击的力道都足以开碑裂石,硬扛下来,我这“重伤”人设立刻崩得连渣都不剩!躲闪? 在这种密度的攻击下,想要只表现出“筑基初期重伤员”的水平进行躲闪,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除非我动用真正精妙的身法,但那跟直接喊“我是卧底”有什么区别?
死局!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魔尊陛下冰冷的目光和仙门执法长老狞笑的脸。
这班上的……演技要求越来越高,剧本难度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我怕是要成为魔族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演技过于精湛、总在关键时刻“反杀”自己摆烂计划而被迫晋级的精神分裂症卧底了!裁判长老,求你快宣布结果吧!我演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