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气氛,尴尬得能抠出一座三室一厅。几位金丹长老,如同几尊人形雕像,矗立在我们这几个瘫软在地的“残兵败将”面前。他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死死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我,影煞,此刻正“虚弱不堪”地靠在一块粗糙的岩石上,脸色“苍白”得如同刚从面粉缸里捞出来,胸口剧烈起伏(一半是真的脱力,一半是吓的),嘴角还“恰到好处”地残留着一丝血迹(刚才传送时不小心咬到舌头了,正好利用上)。我的内心,却是一片翻江倒海,万马奔腾(魔界特产的那种会喷火的马)!
要命了!要命了!林清风你这个实心眼的孩子!你汇报就汇报,能不能不要那么声情并茂?!能不能不要那么重点突出?你把我吹得天花乱坠,什么“临危不乱”、“洞察先机”、“舍生忘死”、“力挽狂澜”这些词是能随便用在一个“筑基初期”的“任务堂执事”身上的吗?你这不是在夸我,你这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没看见几位长老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吗?那不是欣赏,那是审视!是探究!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果然,为首的刑名长老,在经历了漫长的(其实可能只有几秒,但我感觉像是几个世纪)沉默后,终于缓缓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墨影……”
他刚说出我的名字,我就差点条件反射地跳起来(当然,身体的“虚弱”阻止了我)。来了来了!终极审判来了!是直接戳穿我的“谎言”,还是把我抓起来严刑拷打?
“你……”刑名长老的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刀子,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解剖一遍,“林清风所言……可是属实?”
属实?当然大部分都“属实”啊!只是…关键的“原因”和“手段”有点小小的出入……我内心疯狂吐槽,但脸上却挤出一个“虚弱”又“诚恳”的表情,“艰难”地开口:“回……回禀长老林师弟所言大致不差……只是……弟子实在愧不敢当……全仗林师弟和沐师姐正面牵制,还有一点侥幸以及先祖保佑……”(内心:祖宗们!对不住!又拉你们出来挡枪了!回头一定多烧纸!)
我把“侥幸”和“祖宗保佑”咬得特别重,希望能把自己摘出来一点。同时,我“适时”地又咳嗽了几声,仿佛随时会断气。(演技!考验演技的时刻!)
然而,我的“谦虚”似乎起到了反效果?
旁边的钱小乙,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扎着爬起来,激动地说道:“长老!墨师兄太谦虚了!要不是他……他几次三番动用家传秘宝救我们,我们早就……早就死在那噬魂瘴里了!最后……最后还是他不惜耗尽精血,带着林师兄闯入祭坛这才……”他说着,竟然哽咽起来。
我:“……”(内心:钱师弟!你少说两句会死啊!你这是在给我上眼药啊!)
就连一向清冷的沐雪清,也轻声开口道:“若非墨师弟关键时刻果断出手,干扰仪式节点 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她的话不多,但分量极重。!!!
林清风更是重重点头,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大哥!你醒醒!)“长老!此次能阻止血煞教阴谋,墨兄当居首功!”
首功?我的亲娘咧!你们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这“首功”两个字,简直就是催命符啊!
几位金丹长老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时,那种审视和探究似乎慢慢变成了一种极其复杂的震撼?和一丝难以理解的赞赏?
刑名长老深吸一口气,他的目光扫过远处那片依旧残留着空间崩塌痕迹的破碎天空,又看了看眼前一片狼藉、却奇迹般生还的我们,最终,他的目光再次定格在我身上,沉声道:“以筑基初期之身,临危受命,洞察先机,更不惜损耗本源、毁弃祖传重宝,屡次救同门于危难,最终更是以身涉险,直捣黄龙,间接促成邪阵崩塌,化解一场滔天浩劫。”
他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这高帽戴得也太高了吧!快喘不过气了!
“此等功绩,此等心性,此等牺牲,”刑名长老的声音陡然提高,“墨影!你无愧于我青云宗弟子之名!此次行动,你当为首功!”
轰——!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首…首功?!就这么认定了?就因为他们几个的“一面之词”?你们金丹长老的判断力呢?你们的谨慎呢?不调查一下吗?不怀疑一下我那“家传秘宝”的来历吗?这……这也太草率了吧!(虽然……好像……结果对我有利?)
另外几位长老也是纷纷点头,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惊叹和欣慰?仿佛在看一块突然发光的璞玉?
“回宗之后,本座定当亲自为你请功!”刑名长老最后一锤定音!“所有奖励,加倍!宗门定不会亏待任何一位有功之臣!”
奖励?加倍?我……我……我这算是因祸得福?不对!这福气它它烫手啊!
仙门卧底影煞,于一脸懵逼中喜提“正道栋梁”称号及“首功”殊荣,内心崩溃与荒谬感齐飞。
其卧底生涯以一种极其魔幻的方式达到“人生巅峰”,然而福兮祸之所伏,巨大的荣耀背后是更深重的潜伏危机。
这班上的怎么还把殊死搏斗干成了先进个人表彰大会了?!这职场终极奖励的讽刺意味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