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按兵不动数日,并非怯战,而是在仔细观察、耐心等待。他派出更多游骑斥候,试图寻找梁山防线的破绽,同时,也与李家庄方面进行了更紧密的密信往来。最终,他将目光锁定在了水泊南岸一处相对平缓的滩涂地带。
此地名曰“金沙滩”,水面开阔,滩涂虽泥泞,但地势较为平坦,纵深足够,是少数适合大规模骑兵登陆并展开冲击的地点之一。呼延灼断定,梁山贼寇若想阻止他登陆,必然要在此处集结重兵进行野战防御。而这,正合他意!
他麾下最精锐的“连环马”军,在平坦地带发起集团冲锋,其威力足以摧垮任何步兵阵型。他要用梁山贼寇的鲜血,来洗刷前次斥候失利的耻辱,更要一举击垮贼军的野战信心,为后续进攻打开局面。
这一日,天色刚亮,战鼓声便如雷鸣般从官军水寨中响起。数十艘临时征调、加固过的运兵船,在艨艟战舰的掩护下,开始向金沙滩方向进发。船头劈波斩浪,杀气直冲云霄。
梁山方面,哨探早已将官军动向飞报上山。
聚义厅内,气氛凝重而肃杀,却并无慌乱。
“果然来了,目标是金沙滩。”陈霄(朱贵)站在沙盘前,语气平静,“按第二套预案执行。林冲、杨志二位兄弟,率马步军主力于滩头后预设阵地列阵,多备强弓硬弩、拒马鹿角。”
“得令!”林冲、杨志抱拳领命,眼中战意燃烧。
“阮小二、张顺兄弟,水军游弋侧翼,以弓弩袭扰,若官军战船靠近,则以火攻船阻之,不必硬拼。”
“遵命!”两位水军头领轰然应诺。
“鲁智深、武松兄弟,率刀牌手、朴刀队居于阵中,待敌军阵型散乱,听号令反冲。”
“哈哈,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鲁智深摩挲着禅杖,声若洪钟。
一道道命令清晰下达,众头领各司其职,迅速行动起来。梁山这台战争机器,在陈霄的调度下,高效而精准地运转起来。
然而,没有人知道,陈霄真正的杀手锏,并非那些传统的防御工事和勇武的将士,而是隐藏在那片看似空旷滩涂下的死亡陷阱,以及一种这个时代尚未见识过的恐怖武器。
早在呼延灼大军抵达之前,陈霄就已通过系统,耗费了不少积分,兑换了【初级颗粒化火药技术】以及配套的【铸铁壳体铸造简易图纸】。梁山后山的工坊区,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由陈霄亲自指导几位心腹工匠,开辟了一个独立的区域,日夜赶工。
传统的黑火药是粉末状,容易受潮,燃烧速度慢且不均匀,威力有限。而颗粒化火药通过特定的工艺,使得火药颗粒大小一致,密度增加,燃烧面积更大,反应速度极快且稳定,威力提升了数倍不止!再将这些颗粒化火药紧密填充进铸铁制成的、带有预制破片的厚壁壳体中,安装上改良的引信,便制成了一种超越时代的武器——被陈霄命名为“震天雷”的大型手榴弹,亦可作为地雷使用。
数量有限,必须用在刀刃上。金沙滩,就是陈霄为呼延灼的连环马选定的坟场。
昨夜,月黑风高。一支由“鼓上蚤”时迁亲自带领的特殊小队,携带着数十枚用油布包裹严实的“震天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金沙滩。他们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在滩涂后方、官军登陆后最可能展开冲锋的路径上,精心选择了埋设点。有的浅埋在沙土下,有的藏在废弃的渔网、木桩之后,引信则用细细的、浸过桐油的麻线连接,巧妙伪装,延伸至远处隐蔽的引爆点。
此刻,滩头后方,梁山军阵肃然。林冲银枪白马,立于阵前,目光冷冽地望着逐渐逼近的官军船队。杨志挥舞着宝刀,在他身侧,如同即将扑食的猛虎。阵中将士,虽面色紧绷,却无一人后退,因为他们知道,身后就是家园,退无可退!
官军的运兵船终于抵近滩头,放下跳板。全身披挂的官军步兵呐喊着涌下船,开始在滩头整队。紧接着,更令人心悸的轰鸣声响起——那是披着厚重马甲的战马踏在船板上的声音!一队队、一排排连环马,通过特制的宽大跳板,被骑兵驱策着,踏上了金沙滩!
这些战马以铁索相连,三匹一组,马上的骑士亦是全身重甲,只露双眼,手持长枪马槊。一旦冲锋起来,便如移动的钢铁城墙,势不可挡!这正是呼延灼赖以成名的王牌!
眼看登陆的官军步兵已初步列阵,数百骑连环马也开始在滩头调整队形,准备发起毁灭性的冲击。呼延灼站在一艘艨艟斗舰上,远远眺望,嘴角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冷笑。他似乎已经看到,梁山贼寇的阵型在铁蹄下崩溃的场景。
就在连环马队开始缓缓加速,马蹄践踏起无数泥沙,冲锋的势头初现的刹那——
“就是现在!”隐藏在滩头侧翼一片芦苇荡中的时迁,眼中精光一闪,猛地挥下了手臂!
负责引爆的几名神机营精锐,几乎同时用火折点燃了身前的几根主引线!浸过桐油的麻线嗤嗤作响,冒着青烟,如同死亡的毒蛇,迅速向滩涂深处蔓延而去!
轰!轰!轰!轰——!!!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从正在加速的连环马队中、脚下炸开!
那不是弓箭的尖啸,不是弩炮的沉闷,而是如同九天惊雷落地般的恐怖爆炸!火光与浓烟瞬间吞噬了冲在最前面的数排连环马,巨大的气浪将披着厚甲的战马连同骑士一起撕碎、掀飞!铸铁外壳预制的破片如同死神的镰刀,向着四周疯狂溅射,轻易地穿透了皮甲,甚至嵌入了铁甲之中!
一时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原本整齐划一、充满压迫感的钢铁洪流,瞬间变成了混乱不堪的人间地狱!受惊的战马凄厉地嘶鸣,挣脱不开铁索,拖着同伴的尸体疯狂乱撞,更是加剧了混乱。残肢断臂和破碎的甲胄混合着泥沙飞上天空,又如同血雨般落下。
这突如其来的、远超理解的打击,不仅摧毁了连环马的冲锋,更彻底摧毁了官军的士气。无论是后续的步兵,还是更后方船上的官兵,都被这宛若神罚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魂飞魄散!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呼延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化为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他一把抓住身旁的副将,声音因为惊骇而变得嘶哑。他征战半生,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武器?
滩头后方,梁山军阵中也是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虽然他们提前知道有“新家伙”,却也没想到威力竟如此骇人!
林冲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战机,长枪向前一指,声震四野:“兄弟们!杀!!”
“杀——!!”
积蓄已久的梁山马步军,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陷入混乱、士气崩溃的官军发起了凶猛的反冲锋!
金沙滩之战,胜负已定。
呼延灼站在摇晃的战船上,看着前方滩头上如同炼狱般的景象,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连环马在那种未知的恐怖爆炸中灰飞烟灭,看着梁山军如狼似虎地追杀着他的溃兵,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梁山……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