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砧镇西侧的秘密通道里还残留着机油与铁锈的混合气味，林澈踩着满地碎石前行，混沌能量在掌心凝成淡灰色的光膜，将通道顶部滴落的、带着辐射的渗水隔绝在外。身后，雷昊正用撬棍撬开一处被焊死的通风口，金属摩擦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惊飞了几只躲在暗处的辐射蟑螂。月羲则紧随其后，便携终端屏幕上跳动着结界的实时数据——方才加固的淡银色屏障已挡住昊天教第三波冲锋，但能量损耗速度比预期快了三成，那些信徒的“信仰之力”像是附骨之疽，正一点点侵蚀结界的根基。
“最多还能撑四个小时。”月羲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调出通道尽头的红外成像图，“前面就是镇内的通讯室，那里有旧时代遗留的军用设备，或许能接入外部信号。”她顿了顿，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盒子，盒身布满划痕，侧面刻着模糊的“观察者”徽记，“这是我从‘神话掘墓人’实验室带出来的‘全球信号解码器’，用低纯度灵石驱动，能接收跨大陆的短波信号——以前试过几次，大多是杂音，或许现在……”
林澈接过解码器，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时，混沌之心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共鸣。他低头看着盒子上的接口，想起在诺亚生物科技实验室找到的“普罗米修斯之火”日志，那些关于“全球基因同步”的记载，忽然与眼前的设备产生了奇妙的关联——人类的抗争从来不是孤立的，废墟之下，或许还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神魔的动向。
“先搞定通讯室的守卫。”雷昊已经撬开通风口，探头望去，眼底闪过一丝警惕，“里面有三个昊天教的祭司，手里拿着镶嵌灵石的权杖，看起来不好惹。”
林澈的混沌灵根缓缓流转，一股细微的能量顺着通风口缝隙探入，感知到那三个祭司的精神波动——狂热中带着一丝僵硬，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的提线木偶。他想起上一章里那些信徒的状态，心底泛起一阵寒意：“他们的意识被昊天意志深度绑定，直接杀了太便宜，得留活口，或许能问出昊天教的核心据点。”
三人分工明确：雷昊用自制的烟雾弹干扰视线，月羲释放精神冲击暂时麻痹祭司的感知，林澈则趁机冲入通讯室，用混沌能量束缚住三人的行动。整个过程不过十秒，三个祭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无形的能量绳捆在金属架上，口中发出含混的嘶吼，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通讯室里布满了蛛网，中央的控制台蒙着厚厚的灰尘，屏幕碎裂了大半，只有几个指示灯还在微弱地闪烁。月羲将解码器连接到控制台的接口上，又从背包里取出一块泛着淡红光的低纯度灵石，嵌入解码器的能量槽——灵石接触到金属的瞬间，发出“滋啦”的轻响，淡金色的电流顺着线路蔓延，控制台的屏幕忽然亮起，闪烁着雪花状的光斑。
“开始接收信号了。”月羲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手指在布满锈迹的按键上快速敲击，“频率调到12.7兆赫，这是旧时代全球应急通讯频段，或许还有残留的信号。”
屏幕上的雪花渐渐稀薄，一阵嘈杂的电流声从控制台的扬声器里传出，像是无数根针在刺探耳膜。雷昊皱着眉捂住耳朵，林澈却忽然屏住呼吸——混沌灵根感知到，这电流声里夹杂着一丝熟悉的能量波动，与在西方“熔炉之心”矿坑感知到的、属于奥林匹斯神系的波动隐隐呼应。
“……这里是新罗马帝国边防第七舰队，重复，东经12度，北纬38度海域发现‘英灵军团’活动痕迹，请求支援……”
一个沙哑的男声突然从扬声器里传出，信号断断续续，却足够清晰。林澈的目光骤然一凝——新罗马帝国，这是墨菲博士在西方时提到过的势力，盘踞在旧时代欧洲大陆，信奉被他们称为“奥林匹斯众神”的存在，而“英灵军团”，正是奥丁神系的标志性战力。
“英灵军团？那些西方神的狗腿子怎么跑到新罗马的地盘了？”雷昊放下捂住耳朵的手，脸上满是疑惑，“难不成他们也开始抢地盘了？”
月羲没有回答，手指继续调整频率。几秒钟后，另一个沉稳的女声响起，带着明显的东方口音：“华夏复兴联盟北方战区通报，‘昊天神坛’周边三十公里内禁止非授权人员进入，任何试图靠近的势力，视为对东方神系的挑衅……”
“华夏复兴联盟！”林澈的心脏猛地一跳，混沌之心的温度骤然升高——这个势力他只在月羲的“观察者”档案里见过零星记载，是东方废土最大的人类势力之一，以“守护昊天神坛”为核心宗旨，与铁砧镇的自由遗民截然不同，他们主动选择依附昊天，将神系的意志视为“秩序”的象征。
屏幕上的信号忽然清晰起来，一幅由光点和线条构成的简易地图缓缓展开——这是解码器根据信号内容自动生成的“全球势力分布图”：东方大陆被大片代表“华夏复兴联盟”的红色区域覆盖，核心标注着“昊天神坛”；西方大陆则是代表“新罗马帝国”的蓝色区域，边缘闪烁着代表“英灵军团”的金色光点；而在南北美洲大陆，还标注着“玛雅遗民”“机械神教”等陌生势力的名称，每个势力的核心区域，都对应着一处神骸沉降点。
“原来全球都是这样……”月羲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红色与蓝色区域，“华夏复兴联盟依附昊天，新罗马帝国供奉奥林匹斯众神，他们表面上是人类势力，实则是东西方神系在人间的代理人。现在他们在海域对峙，恐怕不只是为了地盘，更是为了神系的势力范围。”
林澈的目光落在地图上两处闪烁的红点与蓝点之间的海域——那里标注着“中立缓冲区”，却布满了代表冲突的橙色标记。他忽然想起在昆仑墟感知到的昊天意志，那种淡漠的威严里，藏着对“秩序”的绝对掌控；而在西方感知到的宙斯意志，则带着侵略性的掌控欲——这两个神系的冲突，早就在人类势力的对峙中埋下了伏笔。
“也就是说，我们不仅要对抗昊天教，以后还得面对这些大势力？”雷昊的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他靠在布满锈迹的金属架上，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光点，“这废土，什么时候成了神们下棋的棋盘了？”
林澈没有接话，混沌灵根在体内缓缓旋转，将扬声器里传来的信号碎片一点点拼凑——新罗马帝国指责华夏复兴联盟“独占昊天神骸能量”，华夏复兴联盟则反击新罗马“勾结奥丁神系，破坏东方秩序”，双方的争执里，从未提及“人类生存”，只有对神系利益的维护。
“信仰本该是救赎，现在却成了划分阵营的刀。”林澈轻声说，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昊天神坛”的标注，想起那些被昊天教蛊惑的信徒，想起华夏复兴联盟主动依附神系的选择，心底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们以为依附神系就能活下去，却不知道，在神的眼里，人类不过是争夺地盘的工具。”
月羲忽然停下调整频率的手，扬声器里传来一阵新的信号，这次是一段模糊的影像——画面里，新罗马帝国的战舰与华夏复兴联盟的飞行器在海域对峙，战舰的甲板上刻着巨大的“宙斯”雕像，飞行器的机身上则印着“昊天”的印记。而在画面的远处，一片淡金色的光雾正在海面蔓延，隐约能看到无数道带着翅膀的身影在光雾中穿梭——那是属于奥林匹斯神系的“天使军团”。
“东西方神系的冲突已经开始外化了。”月羲的声音带着一丝紧迫感，“新罗马和华夏复兴联盟的对峙，只是一个开始。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找到对抗神系的方法，迟早会被卷入这场神魔主导的战争里。”
林澈的目光再次落在屏幕上的全球势力分布图，混沌之心的温度渐渐冷却。他想起在“归墟之眼”秘境获得的“混沌法则烙印”，想起墨菲博士提到的“Ω-深渊”写入器——以前他以为，找到这些东西是为了对抗昊天，现在才明白，人类的敌人从来不止一个，而是整个试图将人类视为棋子的神系。
“解码器能保存这些信号吗？”林澈忽然问道，语气异常坚定。
月羲点了点头：“可以导出到终端里，这些信号里不仅有势力对峙的信息，还有他们对神系活动的记录，对我们了解全球格局很重要。”
“那就保存下来。”林澈转身看向被捆在金属架上的昊天教祭司，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先从这些祭司嘴里问出昊天教的核心据点，解决铁砧镇的危机。然后，我们需要重新规划路线——不能只盯着Ω-深渊，还要去接触那些不愿依附神系的势力，比如墨菲博士提到的‘玛雅遗民’，或者‘机械神教’。”
雷昊咧嘴一笑，握紧了腰间的砍刀：“早就该这样了！跟这些神系的狗腿子干到底，让他们知道人类不是好欺负的！”
月羲看着林澈的背影，终端屏幕上的全球势力分布图还在闪烁。她忽然想起“观察者”档案里的一句话：“纪元轮回的本质，从来不是神的胜利，而是人类在神魔棋局中，是否还能守住自己的棋子。”现在，林澈正试图做那个掀翻棋盘的人——不是为了某个势力，而是为了所有不愿被神系奴役的人类。
扬声器里的信号再次变成嘈杂的电流声，屏幕上的雪花重新覆盖画面，但林澈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的视野不再局限于铁砧镇，不再局限于东方废土，而是看到了整个被神系阴影笼罩的世界。这场抗争，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人的战斗，而是全人类对抗神魔霸权的战争。
“走吧，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林澈提起放在地上的“归一”，钢筋棍的表面泛着淡灰色的微光，“等问出昊天教的据点，我们就出发——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还有多少人，在为‘不做神的棋子’而战斗。”
通道外传来昊天教信徒的呐喊声，结界的能量波动依旧在减弱，但林澈的脚步却异常坚定。他知道，铁砧镇的危机只是一个起点，未来还有新罗马帝国的战舰、华夏复兴联盟的军队，还有东西方神系的意志在等待着他们。但只要还有人不愿放弃思考，不愿放弃自由，这场战争，就永远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