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瑛眸光微动,隐约猜到端倪。
可那位不是早已......莫非报恩系统真有逆转阴阳之能?
这些......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斗笠女子望着箱中罗衫,恍如隔世。
老身觉得,姑娘穿着定合身。
蓝氏语带深意,眼底泛起水光。
蓝氏突然低声呢喃:“我……我明白了。”
常氏身子一抖,心绪翻涌。
母亲终究还是认出了她,可此刻她不能相认。
贾瑛的底细尚未摸清,如何能确定他真能令自己起死回生?
如今身份暴露,谁能预料那神秘存在会做什么?
虽然对贾瑛莫名生出亲近之感,甚至想护他周全,
但在常氏看来,这或许只是妖法蛊惑!
她沉默应下,
蓝氏便借口困倦,让常茂、常升带着贾瑛和那斗笠女子告退。
离开前,常氏频频回首,生怕这一别又是永诀,只愿多望母亲几眼。
走出房门,
常氏仍跟在贾瑛身后,暗自揣测他的来历。
“瑛哥,你身边这位大姐当真好福气。”
常茂笑道,“那衣裳可是我长姐——太子妃的物件,竟赠予她,实在……”
“确实匪夷所思。”
常升附和。
他们理解蓝氏待贾瑛亲厚,可为何对他身旁人也这般厚待?
仅因贾瑛一句“她照料我”
?
常茂忽而想起什么:“对了瑛哥,陛下要你‘六元及第’之事已传遍京城。
殿试前你怕是无暇过问军务——陛下想必也不准。
不如让我等设宴庆贺你出狱,再祝金榜题名!”
“好。”
贾瑛颔首。
斗笠下的常氏默默随行。
无人察觉,
蓝氏正倚门远眺,泪落无声。
“老夫人!”
丫鬟慌忙上前。
“无碍,退下吧。”
她挥退众人,独自低语:
“会是你吗?我的女儿?”
“亡者……何以复生?”
蓝氏已经完全认出了常氏。
那熟悉的气息和一举一动都在无声地宣告一个事实——
这是她日思夜想的女儿啊。
与此同时,贾瑛也恍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多半就是太子妃常氏。
虽然系统从未回应过他,但能将逝者复生,这力量确实超出想象。
转念想到连白马义从和赵云都能降临于世,多一位复活的常氏倒也不足为奇。
谨慎的蓝氏决定再作确认。
如此大事容不得半点差错,即便是贾瑛身边的人,也难保不会有别样心思——毕竟明君身侧尚存奸佞,何况他人?
她径直来到常茂兄弟为贾瑛安排的居所。
老太太!田嬷嬷带着丫鬟们慌忙行礼。
蓝氏微微颔首:你们觉着瑛哥儿如何?
这称呼让众人心头一暖。
田嬷嬷仔细回想那位少年侯爷的模样,忽然浑身一震——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容,笑起来时飞扬的剑眉,简直与年轻时的老太太如出一辙。
冠军侯玉树临风,尤其眉目间的神采...老嬷嬷声音发颤,活脱脱就是老太太和大**的模样。
这个回答让蓝氏陷入沉思。
若说相貌遗传...她努力回忆母亲的样子,却只余模糊轮廓。
倘若并非来自母系,那瑛哥儿的容貌又传承自何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骤然划过心头。
方才跟着瑛哥儿的那位姑娘,你们可曾留意?
这句话让田嬷嬷猛地瞪大眼睛。
先前那个唤她天嬷嬷的声音如在耳畔,老妇人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
在蓝氏催促下,嬷嬷深吸一口气:老奴确实有所发现......
“那人叫我天嬷嬷!”
蓝氏闻言身子一抖,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这称呼她再熟悉不过,自家长女幼时总把田字念作天,长大后也不曾改口。
果真是她!蓝氏心中又惊又喜。
当年常遇春是家里最早离世的,后来长女也早早去了。
那孩子本该与朱标共结连理,母仪天下,却在生下朱允熥后不久便香消玉殒。
从那以后,蓝氏闭门不出,心病缠身,竟至于药石罔效——病人若自己不想好,再好的郎中也无计可施。
与最疼爱的女儿阴阳两隔,这是何等的痛楚。
可如今......女儿竟还在人世?
许久,蓝氏渐渐平复心绪,开始思量:长女未亡本是常家的大喜事,可为何不肯与母亲相认?莫非有难言之隐?会不会......女儿素来爱美,今日却始终戴着斗笠......难道容貌有损?
想到此处,蓝氏又是一颤。
更令她不解的是,女儿怎会与贾瑛同行?
定要弄个明白。
蓝氏暗下决心。
这些年来思女成疾,如今女儿就在眼前却不肯相认,其中必有缘故。
转念想到贾瑛,蓝氏眼中泛起暖意:莫非这孩子遭逢变故,被瑛哥儿所救?说来也奇,瑛哥儿总让人觉得莫名亲近......
她暗自盘算着查清 ** 的法子,同时嘱咐下人: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此刻京城的另一处酒楼上,常茂、常升正领着贾瑛和戴斗笠的常氏前来赴宴,顾堰开、牛继宗等人已在等候。
两百
柳彪等人自觉颜面尽失,终究未敢前来赴宴。
蓝玉军务缠身,亦无闲暇参与。
众人入席后,贾瑛等各自安坐。
顾堰开斟满酒杯,朝贾瑛举盏道:冠军侯,贱内昔日言语冒犯,还望海涵。
今日顾某自罚三杯,权当赔罪。
顾堰开曾有心爱之人,早已离世。
后又续弦白氏,生下次子顾廷烨,
最后才纳了秦小娘子为妾。
族中琐事纷扰,虽得贾瑛提点,他却浑不在意。
只要家宅不乱,便觉无碍。
贾瑛浅笑不语。
诸将皆知冠军侯即将应考,
齐声道:军中静候冠军侯凯旋!
共饮之后,秦小娘子指节发白,眼中恨意转瞬即逝——她仍不认当日有错,却挨了贾瑛一掌。
旋即堆笑举杯:冠军侯,奴家先前失礼了。
愿您金榜题名,东华门唱喏!
贾瑛略一颔首。
头戴斗笠的常氏早年便识得秦小娘子,那时朱标尚未出现,顾堰开亦未迎娶此妇。
她低声警示贾瑛:当心此人。
虽不知为何出言提醒,
却似不忍见贾瑛被这妇人蒙蔽。
贾瑛再度点头。
这秦小娘子确如《知否》所载,乃蛇蝎之辈。
常氏的关怀却令他心生暖意——
相伴时倍感欢愉,非关风月,倒似母子亲情。
系统之力,竟能左右人情至此?
宴席渐酣,宾主尽欢。
秦小娘子冷眼看着众将高呼恭候冠军侯归来做军中第一人,
连丈夫亦随声附和,
暗恨男儿无用:为何不思取而代之?
同样七尺之躯,怎就不能封狼居胥?
偏要对个少年郎俯首帖耳!
她怨毒地望着顾堰开——
少女时也曾幻想嫁与贾瑛这般英杰,
续弦入府后亦盼夫妻恩爱,
却很快发觉:亡妻永远是夫君心底至爱。
秦小娘子心中愤恨,既然无法拥有情爱,那便争夺权势。
可这无用的顾堰开,连少年郎都能成就封狼居胥的壮举,他却一事无成?
宴席散后,贾瑛与戴着斗笠的常氏随常茂、常升返回府邸。
席间,常氏已将贾瑛的底细探明——荣国府的弃子,金陵乡试的解元之首,立下封狼居胥奇功的冠军侯,救回朱标性命的恩人,更是手刃秦王次妃邓氏却得以活命。
陛下命他六元及第方可赦免死罪。
常氏心绪纷杂,这般年少有为的战神实属罕见。
转念想到自己这已死之人竟被他救活,似乎也不足为奇。
可贾瑛究竟如何做到这些?她依旧困惑不解。
更令她不安的是,自己竟莫名想照料他,此刻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盘算着煮一碗醒酒汤。
踏入常府,常茂忧心道:“瑛哥久经沙场,恐文风有变,当在京城寻位先生钻研科举之道。”
常升附和:“能教导瑛哥的先生着实难寻。”
斗笠下的常氏忽然开口:“可寻庄学究,当年青田先生曾言论科举造诣无人能出其右。”
话出口连她自己都诧异。
原以为此刻该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宴席上她已知晓朱雄英夭折、马皇后崩逝的噩耗。
可眼见贾瑛学业受阻,竟不由自主出谋划策。
常茂颔首,庄学究虽精通科举却迂腐固执,殿试时常触怒君王。
常升忽道:“听闻盛家已请了庄学究。”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以贾瑛与盛家的交情,此事必成。
夜深时分,常氏为贾瑛奉上醒酒汤方才歇息。
贾瑛捧着温热的汤碗,心头涌起暖意,却暗自叹息:“可惜这只是系统之力,她终究非我生母。”
贾瑛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垂下,流露出一丝惋惜。
与此同时,常氏心中也闪过同样的念头——若朱雄英还在世,也该是这般年纪了吧。
回到房中,常氏发现房间已被收拾得整洁如新,便知是母亲蓝氏所为。
她独自垂泪,凄然想着:可怜的雄英,怎么就早早离世了呢?也不知允熥那孩子如今如何。
吕妃心善,应当会好生照料他吧。
如今她已见到兄弟与母亲,却仍盼望着能早日见到朱标和儿子朱允熥。
夜深时分,常茂因贾瑛科举之事辗转难眠,索性唤醒常升。
兄弟二人连夜带着礼物前往盛府拜访。
这般深夜造访本不合礼数,但盛紘与王大娘子听闻常家兄弟到访,连忙起身相迎。
得知来意后,盛紘满口应承:此事自然无碍!话刚出口却又面露难色。
常茂见状不悦道:莫非还有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