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堆被蕾妮娅视为奇迹的废铁——暂且称之为“希望号”吧——留给了已经彻底陷入自己世界的机械师。
自己则转身再次回到矿业母船内部。
他需要工具、材料，以及一个能搞到这些东西的渠道。
他的目标，是奴隶区的“集市”。
一个被卫兵默许存在，实际上却无比混乱、黑暗的地下黑市。
整个矿业母船服役上百年，船内奴隶人数早就突破了数万人。
虽说绝大多数奴隶都是消耗品，但奴隶人数依旧越来越多。
李辰刚拐过一个弯，一股浓烈的混乱味道就扑鼻而来。
这里比奴隶大通铺还要混乱肮脏。
奴隶们或坐或蹲，在地上铺开一块破布，上面摆着他们全部的“家当”。
一枚磨掉棱角的螺母、半管发黑的能量膏、一小瓶浑浊的所谓“净水”、甚至还有几小管不知道从哪个蜥蜴人吃剩的垃圾堆里捡来的稀释营养液残余。
一个奴隶正为了一块发霉的营养膏，将另一人的脑袋狠狠砸向金属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周围人却只是麻木地看着。
李辰的出现，打破了这里的氛围。
他身上的工作服虽然破旧，却远比周围的人干净。
他的步伐从容不迫，与周围那些或畏缩、或凶狠的目光形成了鲜明对比。
人群不自觉地为他分开一条路，任由他走向黑市的最深处。
一个身材佝偻、瘦小的的男人，正蹲在那里，用一块油布擦拭着一个……机械义眼。
那义眼还在微微转动，红色的光点扫视着周围。
他就是“老鼠”。
黑市里最神秘，也最神通广大的商人。
“做笔生意。”李辰开门见山。
老鼠擦拭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
那是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与他瘦弱身材不符的精明与老练。
“哟，这不是新晋的‘珍稀资产’大人吗？”他的声音尖细而刺耳，“您这样的贵人，怎么会光顾我这老鼠洞？”
“我需要一些东西。”
李辰懒得兜圈子，直接将蕾妮娅清单上最关键的几样报了出来。
“高精度激光焊枪，便携式力场校准仪，五个单位的钛钨合金棒……”
他每说出一样，老鼠的眼角就抽搐一下。
当李辰说完最后一项时，老鼠手里的机械义眼都停止了转动。
他猛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李辰，声音压得极低。
“你疯了！”他一把将李辰拉到更深的阴影里，“这些全是军用管制品！特别是钛钨合金，那是用来造战舰龙骨的！你想干什么？炸了利维坦号吗？！”
“你只需要告诉我，能不能弄到。”李辰的语气依旧平淡。
“价钱，不是问题。”
说着，他将那管库卡奖励的，散发着璀璨金光的最高级营养膏，扔到了老鼠脚下。
老鼠的呼吸瞬间急促，那双小眼睛死死地黏在那管金色上，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
他知道这东西的价值，那意味着整整一年的安稳日子，甚至……能换到平时换不来的东西。
但他强忍着贪婪，用力地摇了摇头，脸上甚至挤出一丝恐惧：“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命的问题！一旦被发现，我们俩都会被挂在船头，让宇宙射线把我们吹成灰！”
“我老鼠是贪，但还没活够！”
李辰看着他，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回答。
“如果……我能给你一样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呢？”李辰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什么？”
“自由。”李辰缓缓吐出两个字，“一个离开这里的机会。”
老鼠的身体，猛地一震！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干涩。
“我正在修一艘船。”李辰平静地投下重磅炸弹，“一艘能带我们离开这鬼地方的船。现在，只缺一些关键的零件和工具。”
“你帮我弄到它们。等船修好了，我带你一起走。”
老鼠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的小眼睛里，精明和算计正在飞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赌徒的疯狂！
“我凭什么信你？就凭你这张嘴？”
老鼠死死地盯着李辰，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就凭这个。”
李辰没有多言。他环视四周，目光落在了老鼠刚才擦拭的那颗机械义眼上。
“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吧？
“可惜，它的视觉神经束已经老化断裂，能量核心也濒临崩溃。
在你手里，它只是个会发光的玩具。”
老鼠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是他压箱底的宝贝，军用级的东西，是他从一具死去的赏金猎人身上扒下来的，这小子怎么一眼就看穿了？！
“你……”
李辰伸出手，发动了自己所剩不多的【数据渗透】灵能。
“借我看看。”
不等老鼠反应，他指尖已经轻轻点在了那颗机械义眼上。
“嗡——”
那颗原本光芒黯淡的义眼，突然亮度高了几个级别。
原本只是无意识转动的眼球，“咔”一声，精准地锁定了老鼠的脸。
紧接着，一道清晰的数据投影，从义眼中射出，投射在老鼠面前的空气中。
【目标锁定：‘老鼠’。生物特征：人类。情绪波动：震惊、恐惧】
老鼠“扑通”一声瘫坐在地，看着李辰的眼神，敬畏十足。
“灵……灵能者！你……你竟然是传说中的灵能者！”
他声音尖到变调，充满了狂喜。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李辰能从a-7活着回来。
为什么库卡会对他另眼相看。
一个拥有灵能的奴隶！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利维坦号都会为之疯狂！
李辰收回手，义眼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恢复了原样。
他平静地看着瘫软在地的老鼠。
“现在，你觉得这场赌局，值得下注吗？”
老鼠的脑子嗡嗡作响。
是继续在这个不见天日的老鼠洞里发烂发臭
还是……赌一把？
最终，他想到了自己藏在底层货仓，因长期营养不良而病倒的妹妹。
他握了握拳头。
“干了！”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从地上一跃而起。
“东西，三天之内我给你弄到！就算把卫兵的装备库给搬空，我也给你弄来！”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哀求。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
“船上，必须有我妹妹的位置。”
李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可以。”
“成交！”
老鼠一把抓起地上的金色营养膏，紧紧攥在手里。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
李辰转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很好，又一个被逼上绝路的同伙。
他转身离开黑市，心里默数着【数据渗透】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