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义坊的家里，老爹李敢当吃完早饭就领着柱子和小豆子去了军营。
李沐凡放下碗筷，在准备开溜的时候被老娘叫住了。
老娘李赵氏：“儿子，荥阳郑氏已经让娘娘给递话了，你就真不去见一见？”
“不见，那帮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小爷我更是！”李沐凡有些腻歪的说道，“我在千牛卫的时候没事儿就参我一本，现在找我干啥？”
“打断骨头连着筋啊，你想想陛下那边把婉柔或者婉顺许给你，前太子妃郑观音就是你的岳母，她是郑家的人。”李赵氏苦口婆心的说道，“你丈母娘和俩孩子本来因为身份的原因在宫里就小心谨慎的，要不是没有郑家的照应着，还指不定啥样呢！你既然同意了这门亲事，那么就要替她们想一想。
再说了，陛下那边不也是希望帮忙么……”
“娘，你怎么知道的？”李沐凡挑了挑眉毛。
“娘娘和我说的呗！”李赵氏叹了口气说道，“按理说为娘不应该接触那些事情，但娘是为了你好，别任性！最起码看看郑家那边什么意思也行……”
“行吧，到时候碰见了，就聊聊……”李沐凡穿戴好衣服，说道：“娘，我去一趟宫里，然后这几天去教导队待着，还有一个月他们就要考核了，可不想让他们丢人……”
和正在扫雪的老忠叔等一些仆役打了声招呼，李沐凡就骑着马出发了。
大棉袄来二棉裤，外面是羊皮里面裹着布……！穿着长款羊皮大衣，带着狗皮帽子，驮着两大包零食和布偶和老妈让带着的东西，溜达在朱雀大街上。怎么看怎么像座山雕刚打家劫舍完的样子……。
“李驸马……等等……李驸马……”
李沐凡正看着临街大开，里面的住户清雪时，就听到有人叫自己，于是左右看了看。原来是一个年轻小伙子。
李沐凡停下马，问道：“请问这位小哥儿有何贵干？”
“李驸马，小子我是郑家的家仆，每天早上都在这附近等您……”小伙子喘了几口气，说道：“我家侍郎想请您去一下……”
“郑侍郎？？哦……我想起来了。”李沐凡笑着说道，“你和你家老爷说我现在准备去太极宫，如果为了利益上的事情，就去太极宫等着，到时候和陛下一起聊聊，行了，赶紧回去禀报吧……大冷天的……接着！”
“谢驸马，我这就回去禀报老……老爷……啊不是……”年轻仆役接过一小串铜钱后，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年月，家里的仆役叫家主的称呼要么是阿郎，要么是官职称谓，没有叫老爷的。但李沐凡不喜欢现在的叫法，所以就让家里人叫老爹为老爷，叫自己少爷，这样多好听。当然也有很多人家觉得这么叫好听顺口，也就跟着叫了。
现在来到皇宫，可不像以前去东宫那样不懂规矩了，现在去的太极宫，所以李沐凡也得按规矩申报一下。
本想着直接去后宫，可是直接被大监张阿让带到了甘露殿，李二办公的地方。
温暖适宜的书房里，李二拿起温热的茶壶吸溜的滋了一口茶水，看着奇异打扮的李沐凡，笑着说道：“你小子终于露面了？嗯，不错！又壮实了一些……”
“嘿嘿，这不是忙么！得把折冲府都尉们训练好了才行。”李沐凡把狗皮帽子摘下来，摸了摸寸头，说道，“再就是有些事情必须得向岳丈您说一下……”
“嗯，还知道有我……”李二点了点头，“把你这帽子还有这件衣服脱下来，给我看看……”
“这是狗皮帽子，用羊皮也成！”李沐凡赶紧把帽子递过去，说道：“这帽子保暖特别好，冻耳朵的话就把这个绳子解开，就能护住脖子，耳朵和脸。再弄个口罩，就不怕冻着了。
还有，如果出去打仗的话，在里面塞进去一些铁片片，防御功能和头盔一样……还有这羊皮大衣……”
听着李沐凡的解释，李世民点点头，说：“不错，这个可以推广给边军，一会儿让兵器监的过来看看……”
在李世民研究羊皮大衣的时候，就把早晨郑家要找自己的事情说了一下。
对于李沐凡的坦诚，李世民相当的满意，心里有了大概，就让李沐凡去后宫了。
后宫，立正殿。李沐凡拿着小拨浪鼓把小李治逗乐后，又试了试火炕的温度，说道：“娘娘，现在的温度正好，再热的话，稚奴容易上火……”
“嗯，御医那边也提醒了。”长孙皇后说道，“多亏了这火炕和炉子，我和丽质今年不咳嗽了……”
“这是小子应该做的……”李沐凡看到长孙心情不错，就聊了一会儿皇家商队和东市那边的情况，然后趁机说要去郑观音那边一趟……。
对此，长孙皇后欣然同意了。对于李沐凡这种至纯至真的孝心哪有不支持的道理，于是就让一名宫女跟着出去了。
跟着宫女七扭八拐的来到一间大院子后，李沐凡就放心了下来。看来李二两口子真的说到做到了。
进了院子，李沐凡看到婉柔，婉顺正在宫女的陪同下开心的堆着雪人。
看到李沐凡进来后，两个小丫头就好奇的打量起来。
李婉柔年龄大一些，通过宫女们的对话得知自己或者妹妹以后要许给眼前这个人，就面带微笑的行了个礼，“李驸马……”
李婉顺也学着姐姐行了个礼。
“我是来看你们的……”李沐凡回了个礼，笑着说道：“我丈母娘呢……？”
“噗嗤……咯咯咯……”
“嘻嘻嘻……”
李沐凡这一句话把院子里的两个小丫头和宫女们都给逗乐了。
李沐凡之所以这么称呼，真就是没招了。叫前太子妃？那不是揭伤疤么！叫其他的称呼也不太适合，所以就叫丈母娘的了，反正自己年纪小，外人也不会说啥！
“阿娘在屋子里和嬷嬷学做手套呢……”李婉柔笑着说道，“走，我领你进去……”
进了屋子，得到侍女通知的郑观音已经坐在主位上笑眯眯的等着了。
“丈母娘好……您吉祥……”李沐凡一句话又给屋子里的众人逗乐了。
三十岁的郑观音真的很雍容华贵，并且说实话比长孙皇后漂亮，还有就是信佛的原因吧，那笑容让人挺舒服的。
“凡子来了，快坐……”
李沐凡感受了一下屋子里的温度，还有那铁炉子上冒着热气的水壶，就放心的说起了家常。
聊了一会儿，李沐凡就把包裹打开，拿出了几个毛绒玩具，说道：“婉柔，婉顺喜欢吗……？”
两个小丫头看着漂亮的毛绒兔子，就用祈求的眼睛看着郑观音。
郑观音点点头：“喜欢就拿着吧……”
两个小丫头抱着玩具开心的玩了起来。
看到郑观音溺爱的神情，李沐凡小声说道：“长乐有的，她俩也都会有……”
“嗯……”郑观音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她俩应该去弘文馆学习，见一些世面，总在这一方天里，时间长了容易孤僻……”
看到郑观音那尴尬的样子，李沐凡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姐妹，到时候我去找陛下说一下，娘娘那边您去沟通……？”
“也罢……”郑观音似乎是决定了一些什么。
这时，后屋传出来婴儿的哭叫声，郑观音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
李沐凡看着抱着毛绒玩具的婉柔，婉顺，就把包裹里的零食拿出来，看着两个小丫头欢喜的样子，就陪二人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
回甘露殿的路上，李沐凡和长孙皇后的贴身侍女说了几句多帮忙照顾的话，就摇着头离开了。
甘露殿，正在尬聊的李世民和郑家在长安的代言人郑少卿看到李沐凡进来后，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个知道对方来是什么意思，一个有意思来谈一下利益，所以都矜着不松口，这不是尬聊这是啥？
“陛下，郑侍郎久等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问道：“婉柔，婉顺那边挺好的吧？”
李世民说这句话的意思，无外乎就是自己没对你郑家的人有邪念，一切都是皇后管理的。
明白其中意思的李沐凡，笑着说道：“都挺好，皇后娘娘那边不仅给安排了大院子，各种东西一应俱全，屋子里暖暖的呢！”
郑少卿趁机搭话，道：“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哎，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李世民翘着嘴角说道，“郑爱卿，凡小子来了，他说有事情要一起谈……”
在郑少卿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
“报……洛阳八百里加急……”
“快进来……”李世民一下子站了起来。
信使进门就直接拿出信筒，单膝跪地，喘着粗气说道：“陛下…呼…洛阳……”
“辛苦了，先下去休息……”李世民强装镇定的拿过信桶，看到火漆完整，然后打开看了起来。
李沐凡这边眼疾手快的把信使扶出去后，就有些紧张的盯着郑少卿，这时候如果有什么异动的话，李沐凡会第一时间冲上去。八百里加急啊……，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许久之后，李世民放下手中的信，叹了口气说道：“来人……招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征，程咬金……三品以上的官员马上赶来……”
等内侍出去后，李世民说道：“郑爱卿，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谈……”
“那，陛下……我……”郑少卿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郑爱卿留下，今年你出使薛延陀有功，本应给予嘉奖。但目前还不是时候，今年大朝会的时候……”
套路全都是套路！李沐凡坐在一旁内心不停的吐槽着，李二你丫的真是权谋高手，这边防备着五姓七望，又要给郑侍郎提级，还让我给他们郑氏谋划一些利益。这分化拉拢的手段不服不行啊！
被别人看出来？看出来就看出来呗，这是阳谋，顶级的阳谋，阳谋无解啊！文人么，谁不想青史留名来着，对吧！所以李沐凡也一唱一和的溜须拍马了起来。
随着三品以上的文武大员陆续到来，李世民开口说道：“今天凌晨，洛州都督，蒋国公，左光禄大夫屈突通薨……”
“轰……”
“什么……？”
此话一出整个甘露殿直接乱了起来。
李世民没有阻止众人的议论，而是把信件交给了房玄龄。习惯性主持日常会议的房玄龄认真看了看信件后，就开口说道：“陛下，蒋国公为大唐做出了重要的贡献，是否给予厚葬？”
“厚葬是应该的……”
魏征：“陛下，蒋国公为人勤俭，并且治兵严格，家中无额外收入，是否给予抚恤……？”
“给予……”李世民背着手，想了片刻，说道：“赠予蒋国公……尚书右仆射，谥忠。屈突通有二子：屈突寿袭爵，但年纪尚小，明年春天选择千牛卫还是去教导队……并钱粮抚恤……”
作为吏部尚书的长孙无忌提出了关键问题：“陛下，这次由谁去洛阳代表皇家慰问……？”
所谓的去慰问，一方面是稳定当地的舆论，当然最重要的就是陪同皇家去的人是要接替洛阳都督这个位置的。洛阳作为重要的经济中心，经济枢纽在这年月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对于人选也得经过精挑细选。
“洛州都督由雍州牧，左光禄大夫，代理扬州长史杨恭仁继任。”李世民想了想继续说道，“这次由宗正卿李孝恭去代表皇家……”
“臣遵旨……”
随着一道道旨意的下达，鸿胪侍郑侍郎郑元寿也得到了工作安排，这次他去主持蒋国公的后事。
……一众大佬离开后，看着空荡荡的甘露殿，李沐凡静悄悄的看着陷入沉思的李世民，让自己留下来干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陛下还在为蒋国公的过世伤心……？”
“哎……是啊！”李世民似乎陷入了过去的回忆，“蒋国公陪朕在浅水原大败薛仁杲军，刘周武。接着破王世充，窦建德……蒋国公是我当时的定海神针……”
听着李世民如数家珍的把蒋国公的军旅一一道来，李沐凡灵机一动的说道：“陛下，小子我对于画作略有想法，想去洛阳亲自瞻仰一下蒋国公。如果可以的话顺便画一幅画像……”
李世民：“就像你画水车和铁炉子火炕那样细致的？”
“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