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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祖也不在担心陈青会成为破绽,先前在为珩治疗的时候,也差人也将他的记忆进行了一些修改,所以他暴露的风险已经被他们给解除了。

紫宸殿内,金乌东升,晨光透过窗棂,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珩端坐于人皇宝座,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上冰冷的龙首雕刻。殿内侍立的宫人皆屏息凝神,感受到今日陛下周身那股不同于往日的、内敛而锐利的气息。

他心中已有定计。妖族暂时蛰伏,天机老人因意外收获而暂时“满足”,这正是他主动出击,搅动棋局的最佳时机。而突破口,就在那个被他将计就计从虎煞那“提拔”到身边、却身负诡异“弑君者”命格的贴身护卫——陈青身上。

“宣,贴身侍卫陈青。”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命令传出,不过片刻,一道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殿门口。陈青身着玄色侍卫轻甲,腰佩制式长刀,步伐沉稳有力,与之前在王统领那略显拘谨的模样已是天壤之别。他快步走入殿中,在御阶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动作干净利落:

“末将陈青,参见陛下!”

他的声音低沉而浑厚,仿佛经过了岁月的沉淀,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一种沉稳和坚定。这种声音,就像是战场上久经沙场的将领,果断而决绝,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然而,当你仔细观察他那双低垂的眼眸时,你会发现其中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那是一种难以完全掩饰的忐忑,就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士兵,面对未知的挑战时所表现出的不安。

但在那丝忐忑之中,还夹杂着一丝受宠若惊的忠诚。被陛下从微末的士兵直接破格提拔为贴身侍卫,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恩宠与信任。他深知这份殊荣的来之不易,也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有多么重大。

因此,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以死效忠陛下,不辜负这份知遇之恩。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陛下的安全,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和危险,都绝不退缩。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他看似强壮的身体里,却潜藏着一个致命的隐患。这个隐患就像是一颗隐藏在暗处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给他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珩的目光如同两道冷冽的闪电,直直地落在陈青身上。然而,他并没有立刻让陈青起身,而是沉默地凝视着他,仿佛在观察一只被困在蛛网中的昆虫。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珩暗自催动了一丝“统御”神通的力量。这丝力量并非如之前那般展开那消耗巨大的全局视角,而是如同聚焦的镜片一般,将他的感知浓缩于陈青一人之身。

就在这一瞬间,陈青在珩的“眼中”突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他原本平凡无奇的外表,此刻却像是被一层薄纱所笼罩,若隐若现地透露出一种奇异的光芒。这光芒并非来自于外界的照明,而是似乎从陈青的体内散发出来的。

随着珩的注视,陈青的身体轮廓逐渐变得模糊,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他的呼吸、心跳,甚至是细微的肌肉颤动,都在珩的感知中被无限放大。珩甚至能够感觉到陈青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以及他思维的波动。

那原本黑红缠紫、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弑君”气运,此刻竟然变得比之前所见更为清晰、更为活跃,仿佛是一条被惊扰的毒蛇,正盘踞在陈青的命格核心,不断地散发着令人不安的不祥气息。

然而,真正让珩心头一沉的,却是他所看到的那气运的“根”。这气运的根源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扎根于陈青自身的命理之中,而是延伸向一片虚无,与冥冥中一股庞大、阴冷且充满妖异气息的源头紧密相连!

这股源头的气息,与他之前感知到的来暗杀的那两个杀手的气息如出一辙,但却又更加隐晦和歹毒!

‘果然!’珩心中冷笑更甚,‘这命格绝非天生,而是妖族以秘法强行嫁接的因果毒刃!’

同时,他也看到了陈青那完全“无根”状态的本质——他自身那点微弱的人族气运,几乎被那外来的“弑君”命格完全吞噬、排斥,使得他与人族整体的气运联系变得若有若无,如同浮萍,这便造成了“无根”的假象。而随着这种吞噬的持续,陈青自身的生命力与魂光也在被缓慢侵蚀,只是他自己浑然不觉。

“平身。”珩收敛了神通感知,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对年轻才俊的欣赏。

“谢陛下!”陈青站起身,依旧微微垂首,姿态恭敬。

“陈青,你入职亲卫已有数日,感觉如何?可还适应?”珩仿佛闲话家常般问道,目光却如同最精细的尺子,丈量着陈青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和气息波动。

陈青心中一暖,只觉得陛下如此关心自己一个微末侍卫,更是感激涕零,连忙回道:“回陛下!末将蒙陛下天恩,得以护卫圣驾,唯有竭尽所能,万死不辞!亲卫营中诸位同僚亦对末将多有指点,末将已逐渐适应。”

“嗯。”珩微微颔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青,缓声道:“这几日,你可是在朕身侧寸步不离,恪尽职守啊。”

陈青闻言,心中一紧,他没想到陛下竟然连这等小事都记得如此清楚,当下更是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末将……末将只是尽了本分而已,陛下谬赞了。”

珩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轻声重复了一遍“本分”这个词,语气中透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陈青心头愈发忐忑,不知道陛下究竟是何意。

然而,珩并未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他话锋一转,突然带着一丝看似随意的探究,开口问道:“陈青,朕观你气血似乎比常人更为活跃,这是为何?可是修炼了什么特殊的功法?亦或是有过什么奇遇?”

这个问题看似稀松平常,然而却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击中了陈青内心深处那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洞察的异常之处!

陈青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震撼,虽然这一动作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但却无法逃过在场众人的眼睛。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有些茫然,仿佛突然间失去了对这个问题的思考能力。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的失态之后,陈青迅速恢复了镇定。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思绪重新回到正轨,然后开始回忆起相关的事情。

“回陛下,末将修炼的只是军中通用的《百战锻体诀》,这是一本广为流传的功法,并无特别之处。至于奇遇……”陈青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末将自幼家境贫寒,入军前一直在坊间艰难求生,生活困苦,实在没有什么机缘可言。只是……”

说到这里,陈青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太确定的事情,“大约半月前,末将曾莫名昏睡了一整日。醒来后,便感觉精神异常健旺,仿佛全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而且力气也似乎比以前有所增长。当时,末将只以为是长时间劳累过度后,身体自然恢复的结果,并未过多深思……”

陈青的这番话,其实是虎祖在修改他记忆时特意为他准备的说辞。为了避免他在回答问题时露出破绽,虎祖在其中运用了一些巧妙的手法,半真半假,让人难以分辨。这样一来,即使是被修改过的记忆,也能显得真实而自然,不至于引起他人珩的怀疑。

如若珩真的被篡改记忆成功的话还真会相信他,但是并没有。

半月前!莫名昏睡!

珩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时间点恰好与妖族可能动手嫁接命格的时间吻合!那所谓的“精神健旺”、“力气增长”,恐怕正是“弑君者”命格初步融合时,对其身体产生的异化刺激,透支其潜力的表象!

“原来如此。”珩不动声色,语气依旧温和,“或许是厚积薄发,你根基扎实,如今得了更好的环境和资源,自然有所进益。这是好事。”

他心中却已杀机暗涌。妖族手段果然歹毒,不仅嫁接命格,还以此等手段蒙蔽宿主,让其对自身的异常毫无察觉,甚至心怀“感激”!

“还要多谢陛下提拔之恩!”陈青再次躬身,对珩的话深信不疑。

“好了,今日唤你来,是有一事交予你去办。”珩不再试探,进入正题,“朕欲整顿内库武备,尤其是殿中收藏的一些古兵、残甲,需得力之人清点、记录,并初步判断其价值与修复可能。你在王统领身边很受器重,又通武艺,心思细腻,正是合适人选。此事由你主要负责,持朕手令,可调动内库协理太监三人,限你十日内,给朕一份详细的条陈。”

这是一个看似重要,实则暂时将其调离核心护卫岗位的明升暗降之举。既能观察陈青离开自己身边后,其身上那“弑君”命格是否会有变化,也能借此机会,让陈青接触到那些可能蕴含人族先贤气息的古物,看看能否对其体内的异种气运产生一丝压制或干扰,同时,也避免了这枚“炸弹”终日在自己身边,徒增变数。

虽然不知那些被妖族带来是古物是真是假,但总归是有些许人族气运在的。

陈青不疑有他,只觉得这是陛下对自己的信任与考验,立刻肃容应道:“末将领命!定不负陛下所托!”

“去吧。”珩挥了挥手。

“末将告退!”陈青行礼后,转身大步离去,背影挺拔,充满了被委以重任的干劲。

看着陈青消失在殿外的身影,珩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霜般的冷冽。

‘妖族,你们将这毒刃送到朕身边,是想在关键时刻引发,让这‘弑君者’在朕最不设防时给予致命一击吗?还是想借此命格,不断侵蚀朕的人皇气运?’

‘还有天机老人……你默许甚至推动陈青来到朕身边,又是在算计什么?是想借朕之手,磨砺你这‘棋子’,还是想借此观察这‘弑君者’命格的奥秘?’

珩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前后左右皆是迷雾与陷阱。

但他并未感到绝望,反而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冷静。

‘也好,既然你们都把这‘弑君者’当做关键棋子,那朕便陪你们好好下这一局!’

他心念一动,意识沉入识海。

星光符文空间内,天机老人的身影果然比之前更加凝实,周身气息圆融,似乎消化那些妖族祈禳之力收获不小。

“师父。”珩的声音平静无波,“弟子已将陈青调去整理内库武备。”

天机老人缓缓睁眼,看了珩一眼,眼神深邃,似乎早已料到他的举动,只是淡淡评价道:“调虎离山,敲山震虎,亦可观察其变。手段尚可,但终究流于表面。真正的棋手,当能化毒药为良药,化阻力为助力。”

珩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请师父指点。”

天机老人却摇了摇头,重新闭上双眼:“路,需自己走。棋,需自己下。何时你能真正看透那‘弑君者’命格背后的因果,并为你所用,何时你才算在这棋局上,有了一席之地。”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故弄玄虚的话!

珩退出识海,眼中寒芒更盛。他不再指望从天机老人这里得到直接的答案。

他走到殿旁悬挂的巨大“人圈”疆域图前,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山川河流,城池关隘。

“既然都在下棋……那朕,便以这整个人圈为盘,以数十万人族为子,与你们对弈一局!”

“陈青……‘弑君者’……”珩的手指轻轻点在地图上代表皇都的位置,“但愿你不要让朕失望,也别让你自己……真的走上绝路。”

他决定,不仅要查清陈青身上的秘密,更要主动引导,看看能否将这柄妖族打造的“弑君”毒刃,反过来,淬炼成属于他人皇珩的——斩妖之剑!

这场围绕着“弑君者”命格的暗战,才刚刚开始。而珩,已经落下了他的第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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