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门口等了好一阵。
天黑时分，步履蹒跚的老人才拄着拐杖回来。
她大抵是摔了一跤，下半身全是泥泞。
权倾侑不知道之前权泞朝是怎么称呼的，但眼前这场景，也顾不得她多想。
“奶奶，你没事吧！”她慌忙过去将人扶住。
陆瞿也极有眼色的搀扶在另一边。
头发花白的老人，略显混浊的视线落在已一年未见的小孙子脸上。
笑的嘴角勾出皱纹。
“没事，就岁数大了，路上滑了一跤，不碍事。”
确认老人是真的没事，权倾侑才扶着人在门口石凳上坐下。
老人坐下，才去问“这位是？”
黎垚平日跟权少斌打电话的次数几乎没有，见面那更是没有，所以自然不清楚，陆瞿这个人造血库的存在。
这次算来，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给自己那个出轨儿子打电话。
她本也不愿多想。
可岁数大了，人总是会信一些邪神鬼论，更别说，这几日，夜半时分，她还总是做同一个梦。
梦到她亲爱的乖孙躺在病床上，仪器震颤，生命垂危。
她实在寝食难安，才给那个不孝儿子打了个电话，另加上一年没见乖孙，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孩子。
如今，看到乖孙没事，老人悬了半个月的心才如愿放下。
权倾侑掀眸扫了眼陆瞿，发觉他神色正常，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
于是，权倾侑才言简意赅的跟老人说了一下陆瞿的身世。
只不过中间省略的有些多。
老人听完唏嘘一声“那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别欺负了人家。”
权倾侑听到这话，不乐意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你自己问问他，我对他有多好。”
陆瞿看着面前这张神采飞扬的脸，克制不住的弯了弯唇，回了句
“很好。”没有人比她对他更好了。
黎垚本也就是玩笑似的话。看到两个孩子正经起来，老人无奈一笑。
似是无意，她又随口问了一句。
“你姐姐呢？最近好吗？也挺长时间没见她的。”
“啊。”权倾侑属于没想到会从十四年未见的奶奶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一时间，心里暖暖的。
“挺好的。能吃能睡，您放心。等有机会了，我陪他一起回来看你”。
姐姐？
一旁的陆瞿听到这个新奇的称谓。神色莫名一怔，不过又很快恢复正常。
“那就好，她跟着小歆，想来过的也不错。你妈是个好妻子，是你爸没福气。”
上了岁数的人貌似都喜欢感叹过去。
权倾侑静静听着，没回话。
福气不福气的，她不在意，她只希望妈妈过的幸福。
*
晚上，梧桐县下了一场极大的暴雨。
周遭树木被风吹的倾倒歪斜。
屋内，老人用火盆拢了个火堆，破旧的木桌旁，三人围桌进餐。
气氛很是融洽。
陆瞿和权倾侑都不是挑剔的性子，再加上，黎垚手艺是真的不错，简单的日常菜系，也吃出一种五星级佳肴的既视感。
“来，多吃点这个，山药炖羊肉”。黎垚秉着一碗水端平的想法，分别往两个孩子都夹了一筷子羊肉。
权倾侑吃的满头汗。“嘶溜”一下，对老人笑着说了句谢谢奶奶。
黎垚嘴角又笑出皱纹。
“来，小瞿也吃，千万不要客气。”
陆瞿摇头，说不会，继而将碗里的羊肉塞进口中。
味道的确不错。
黎垚看到两个孩子吃的开心，又分别给一人夹了一筷子。
“这山里边晚上冷，等会儿，我把这个火盆放你们屋里。”
权倾侑吃的正上头，点点头说好，接下来，又听到老人说。
“你们两个都是男孩，晚上就都住隔壁那屋吧，那屋床大。”
这话一出。
权倾侑口中的汤汁瞬间喷射出来。喉咙被呛的直咳嗽。
陆瞿神色略动的递过去一张纸。权倾侑随手接过。
指骨无意碰到他冰凉的手背。
“什么？我跟他睡一起”。
黎垚一脸莫名的看过去“这怎么了，你跟小瞿都是男孩…。”
权倾侑此时真是有苦也说不出。
她先抬头看了一眼陆瞿，发觉小破孩正在安静吃饭。
他貌似很喜欢吃羊肉，今晚已吃了好几块了。
屋檐一顶昏黄的炽灯，自他眉眼投下，给他莫名增添了一种岁月静好。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可权倾侑就是觉得他很不开心。可现在，她也顾不上他开不开心，这是关于她清白的人生大事。
绝对不能随意。
或许是女性的第六感，权倾侑总觉得跟他睡很危险。
更别说，自她这次从意大利回来，她明显能感知到陆瞿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正常。
她不是傻子。
一次还好，次数多了。
她难免怀疑。
一种若有若无的念头，在心底陡然增生。而答案仿佛马上就要呼之欲出。
犹豫了片刻，她偏头撒娇。
“奶奶，我不想跟他睡，我跟你睡，行不。”
黎垚一笑。
“那可不行，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晚上你一个翻身给我压折了，可咋整。”
这个冷笑话，权倾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后半程的晚餐，权倾侑怂拉着好看的眉眼，吃的如同嚼蜡。
自然没注意到，对面那道压抑渴望的炽热觊觎。
晚餐过后，陆瞿一言不发的进厨房洗碗。
黎垚看着陆瞿的背影，由衷的夸道“这孩子不错，不仅长的好，人也勤快，不知道将来要便宜哪家小姑娘。”
权倾侑一句话都没听进去，看到陆瞿进入厨房，她依旧不死心的重复。
“奶奶，我真的不能跟你睡吗？我保证晚上绝对不会压到你。我睡觉可乖了”
“怎么？你不喜欢小瞿啊。”再一次听到这话，黎垚不免多想。
权倾侑觉得说不通，她到底要怎么解释啊……这根本不是一句半句话能说的清的。
“我没有，我就是……。”
“好了，没什么非要的原因，就别说了，小瞿那孩子敏感，你让他听着了，心里不知道怎么想呢。”
权倾侑哪里顾得上他怎么想。还想说什么，老人也没给她机会。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岁数大了，先去睡了。”
“你们也早点睡！”
说完，她便拄着拐杖，兀自进了偏房。
权倾侑将头发揉乱。烦闷的走出院子。
陆瞿洗完手，回到房间时，发现她并不在，但他不意外。
坐着发了会儿呆，陆瞿脱掉外衣，躺在床上，将自己蜷缩在被褥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躺下时分，陆瞿便觉得他好热，浑身哪里都热，要热的爆炸的那种热。
……
权倾侑走出院子，实在无处可去，她便坐在屋檐避雨处，烦躁的看下雨。
这个点，外面的雨小了些。
但气温依旧低。
权倾侑本打算坐上一整夜
可现实总是与幻想存在极大的偏差。
没一会儿，她就冻的直哆嗦。
捱了大概一个小时，最后实在忍受不住，她浑身的颤抖的回了房间。
在路上，大小姐一遍遍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是她多想，是她自恋，陆瞿怎么会对她有意思呢！
他之前可是亲口跟她说过，他讨厌gay的，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以男性的身份，一定是她多想，一定是。
心理建设做了一路，可到门口，权倾侑又停顿了。
深呼吸几次，她安抚自己，说不准陆瞿都睡着了。
大概一分钟，她手终于触上门柄。
门一点一点被推开。
伴随着“嘎吱”的声响——
她看清了屋内的场景。
只是一秒，她就脸红心跳的恨不得自戳双目……下一瞬，她就试图去关门。
然而，人越是着急的时候，越是什么都做不成……
已经老化的木门，开着轻易，关上就比较困难。
“抱歉，你继续啊……我关上门，马上走…。”
“别走。”床上传来一道压抑在喉腔的低吟和细喘。
权倾侑哪能不走。若可以的话，她甚至还幻想过，她压根没出现过。
撞见这种时候，还不如她在外面冻死呢！
谁能想到，她推开门，就撞见陆瞿在自…慰。
别问大小姐是怎么知道的，问就跟着牧潇小黄片看多了。
可影视剧终究是影视剧，与现实不一样啊。
眼前这一幕，冲击力几乎是毁灭性的。
急得额头冒出细汗，又试了几次，依旧关不上，权倾侑放弃了，连门也顾不上关了，直接了当的就要跑。
陆瞿显然也注意到她来了。
手撕扯着被褥一角，他煎熬的有些意识不清。
口中只无意识的朝着门口位置一遍遍重复“别走，好疼，你帮帮我。”
……
权倾侑跑了。可方一出堂屋的大门，她才发觉外面的雨更大了。
风雨交织间还伴随着一道道炽明的白色闪电，似要划破天际。
她自然不会傻的在外面淋雨。
无奈，权倾侑又准备敲响奶奶的屋，却发觉老人已睡着了。
可偏偏屋内还就两个房间。
一瞬间，权倾侑连死的心都有了。
局促麻木的在堂屋站了会儿，忽然，屋内一道巨大的声响强制拉回她的思绪。
似是刀刃落地的声音。
心头一个激灵，又想到陆瞿偏激病态的性子。
人命关天的大事，权倾侑没敢犹豫。
几步抬脚，又回到房间。
不算大的一张床上。
少年手撑着床沿，俯身要去捡地面的剪刀。
权倾侑吓的直接魂都丢了。先一步弯腰将地上的剪刀捡起，别在身后。
她嗓音染上焦灼“你拿剪刀做什么？”
陆瞿眼神已经不清明，但能认出她是谁。
他先要摇头，又痛苦的说“给我。”
权倾侑怎么可能给他。“你到底怎么了？”
刚不是还在……
后面的话，权倾侑实在没有脸面说出口。
陆瞿也不想在她面前这么狼狈，可今晚真的是始料未及。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之前欲念都能克制的啊。可这次，他怎么都抑制不住，身体里就像有一团被点燃的火，在四处逃窜，烧的他整个人都要爆炸。
权倾侑将剪刀放到陆瞿碰不到的位置，才转身又问“陆瞿，你到底拿剪刀做什么。”
“你不会要自杀吧。”
陆瞿摇头，汗粘湿后背，流进眼睛“我没有要自杀……我好疼。”
听到这话，权倾侑更懵了“你疼你还拿剪刀。”
陆瞿没再回话，像没劲了。
可下一刻，他手移动的位置……让她瞬间脸色爆红……
隔着被褥，权倾侑实在没办法忽视那片似山峦般的起伏。
又结合晚上的吃食，权倾侑很快想通了
羊肉，山药……还有吃完饭，奶奶给他们一人一杯的枸杞泡茶……
这么多结合在一起……
他又刚成年，血气方刚的，一下子吃那么多补阳壮肾的食物，身体自然是受不了，就跟服用了催情药似的。
陆瞿第一次痛成这样，可偏偏他又不懂如何疏解……手胡乱移动间，弄的自己反而更煎熬痛苦了……
他好想要她帮他…
可…他开不了口，而她也不愿意。
浑身湿透的再度瘫回床上，少年的腰身弓成一把锋利的刀刃弓箭。
不知是他喉咙的细碎呜咽，太惹人心碎，还是怕陆瞿再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或许是她心疼。
权倾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脑回路。“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给女人……“。
话一出口，权倾侑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她大概也疯了。
可床上的人，明显都要难受的晕过去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还是实在心疼他，权倾侑走到床上。神色紧张的对他说
“要不我……帮你…。”
——
具体是怎么开始的，权倾侑没有一点印象，也不想有印象。
若可以的话，她恨不得让今晚的记忆全部丢失。
潮湿闷热的屋内，火炉在肆意床边散着热……
陆瞿已经由瘫着变成膝盖着地……两人面对面坐着，身上都出了一身汗。
不过，显然陆瞿的情况更严重。
他浑身几乎湿透了。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手捏着身下被褥，他难捱煎熬的扭动身子。
权倾侑闭着眼。不敢看他。
可他的模样却像久久刻进了她的大脑。
他边颤，还边说了句谢谢。
“……。”大可不必。
权倾侑不想回话。觉得她也是疯了。
终归还是对陆瞿这小变态心太软，看到他拿剪刀的那一刻，她竟然真的生出了，用自己帮他的想法……
屋内火炉更热……
权倾侑感受到一滴热汗滴在自己手腕。她以为他哭了，应激睁眼。
可眼前的一幕，就是让看贯美男子的大小姐，也脸红心跳个不行。
不算亮的灯光下。
少年颤抖着仰起脖子，手指胡乱的想要抓摸住什么。
可什么都没抓到。
他浑身湿透，整个人像是溺毙在水中，无处躲藏，寻不到任何可以求救的东西。
最后只能死死扯着被褥……
似是看到她愿意睁眼，陆瞿浑身发颤的，开口跟她打着商量。
“我能抱抱你吗？”
权倾侑话还没说，他人已经凑上去了。
他下巴搭在她的肩膀。浑身紧紧绷着。
手指改为紧紧攒着她的衣摆。
不知多久之后，
实在压抑不住，他从口中泄出一声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