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许默的作死事件后，果真没有在招惹江思暖，反而多了几分老实。
又是给送奶茶，又是带早饭，可算是哄好了。这搞的江思暖心情大好。
于是这天，江思暖拎着个空购物袋晃悠进来：“姐妹们，天气这么好，出去逛街啊？新开的那家商场有折扣！”
柳诗诗推了推眼镜，从书本里抬起头：“可以啊，正好要买支新钢笔。”
沈思凝正对着镜子试衣服，闻言回头：“我也去，顺便看看有没有适合亦安的t恤。”
三人收拾东西时，才发现唐锦然一直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背对着她们望着窗外，肩膀一动不动。
“小然？”沈思凝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唐锦然猛地回过头，脸上还带着点茫然，随即扯出个笑：“啊？没事啊，就是在想点事情。”她站起身，把椅子往桌底推了推，“走吧，不是要逛街吗？我也去。”
她笑得有点勉强，但沈思凝三人也没多想，只当她是昨晚没睡好。
四人说说笑笑地出了宿舍楼，阳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路往校门口走去。
到了商场，江思暖直奔服装店，柳诗诗拉着沈思凝看文具，唐锦然则跟在后面，手里空着，眼神时不时飘向别处，没什么兴致。
逛了没一会儿，柳诗诗悄悄拽了拽沈思凝的袖子，往唐锦然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看小然，是不是有心事？从刚才就不对劲。”
沈思凝点点头，压低声音：“是啊，魂不守舍的，刚才试衣服叫她都没听见。”
江思暖正好从试衣间出来，听见两人的对话，凑过来：“不对劲，该不会是被哪个野男人勾走魂了吧？”
“别乱说。”沈思凝拍了她一下，“小然不是那种人。”
“那她这是怎么了？”江思暖皱着眉，“平时逛街她最积极，今天跟丢了魂似的。”
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奇怪。沈思凝想了想：“要不……等会儿找个地方吃饭，咱们问问她？”
“行。”柳诗诗点头，“找个安静点的餐厅，慢慢说。”
江思暖把刚买的帽子往唐锦然头上一扣：“小然！发什么呆呢？那边有家甜品店，去吃冰淇淋啊！”
唐锦然被帽子遮了视线，愣了一下才摘下来，笑了笑：“好啊。”
她跟着三人往甜品店走，脚步还是慢半拍。沈思凝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暗琢磨：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直大大咧咧的唐锦然变成这样？
商场里人来人往，音乐声、说话声混在一起，热闹得很。
可唐锦然像是被一层无形的膜罩着，明明站在她们身边，却又好像隔着点什么。沈思凝轻轻叹了口气，希望等会儿吃饭时，能问出点什么来。
几人来到一家私房菜馆，包间里很安静，木质隔断挡开了外面的喧闹，桌上的青瓷茶杯冒着热气。
沈思凝用公筷给每人夹了块糖醋排骨，状似随意地开口：“小然，最近诗诗都有人给递情书了，你就没打算也找一个？”
柳诗诗正低头喝汤，闻言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沈思凝，嘴里的排骨差点喷出来。
江思暖在桌子底下怼了怼她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含糊地应了一声：“就……就是，有人追我呢。”
唐锦然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杯沿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
过了几秒，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在高中有过一个。”
“哦？”江思暖来了兴致，“什么样的？帅不帅？”
唐锦然的神色暗了暗，指尖在微凉的杯壁上划着圈：“不过……他不在了。”
“什么？”沈思凝愣住了，“不在了？”
唐锦然点了点头，没说话。
包间里的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声。
沈思凝放下筷子，轻声说：“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们就是随口问问。”
“不是不想说。”唐锦然抬起头，眼眶有点红，“其实，我今天就是因为他才心情不好。既然你们都想知道，那我就说说吧。”
她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手指重新握住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沈思凝三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讲。
唐锦然的指尖在茶杯沿上停住，目光落向窗外，像是透过攒动的人影，看到了多年前的夏天。
“高三那年，学习压力大得喘不过气。”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回忆的涩，“每天从早到晚都是试卷，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一天比一天小，压得人胸口发闷。”
那天下午的自习课，教室里静得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唐锦然盯着一道解不出的数学题，太阳穴突突直跳，索性放下笔，溜到教学楼的天台上透气。
天台上风很大，吹得她额前的碎发乱飘。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栏杆边站着个男生。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背着光，身形清瘦。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斑驳的水泥地上。
他戴着副黑框眼镜，镜片反射着刺眼的光，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先是望着楼下操场上奔跑的人群，随即又抬起头，望着被云遮住大半的天空，肩膀微微耸动着，像是在哭。
唐锦然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看见男生的手搭在栏杆上，指节泛白，身体一点点往前倾——那姿势，像是要跳下去。
“你……你要干什么？”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脚步不受控制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男生的胳膊。
男生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眼镜滑到了鼻尖，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到唐锦然时，明显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这里会有人。
“放开我。”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疲惫。
“不放！”唐锦然把他的胳膊抓得更紧，手心全是汗，“你是不是傻？有什么事不能解决，非要做这种傻事？”
男生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肩膀还在微微发抖。天台上的风更大了，吹得校服猎猎作响，把远处的下课铃声都吹得支离破碎。
唐锦然看着他这副样子，慢慢松开手，却还是挡在他和栏杆之间，轻声说：“我知道高三很难熬，我也经常觉得撑不下去。但你看，”
她指着远处的天空，“云总会散开的，等考完试，我们就能去想去的地方了。”
男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她，低声问：“真的吗？”
“真的。”唐锦然用力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颗糖，塞到他手里，“吃颗糖吧，甜的东西能让人开心点。”
那颗水果糖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彩色的光，男生捏着糖，忽然轻轻“嗯”了一声。
风还在吹，但天台上的空气，好像没那么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