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医馆里的烛火终于稳了下来,跳动的光线下,梁红正弯腰收拾满地狼藉。被尸液腐蚀出坑洼的青石板、散落的药材碎末、还有那滩难产僵化去的黑灰,都被他一一清理干净。最后,他将那几根失去绿光的婴儿白骨小心包进黄布,又在医馆正中燃了三炷香,看着青烟袅袅升起,才提着七星法剑转身出门——佐道人和纸人李的踪迹还没断,他必须赶去看看。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梁红脚下不停,沿着土路往城郊的废窑赶。之前追踪难产僵时,他分明看到佐道人往这个方向退去,那纸人李操控的纸兵也一路散落至此,本以为能将这伙邪修一网打尽,可越靠近废窑,心底的不安就越重。
废窑外的杂草被夜风刮得沙沙响,入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纸灰味,显然不久前有人在此停留。梁红握紧法剑,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窑内漆黑一片,他指尖凝起一点灵光,照亮了周围的景象——空地上没有预想中的邪修身影,只有三口漆黑的大木箱并排放在中央,木箱表面刻着诡异的花纹,像是用朱砂混着黑墨画的符咒,在微光下泛着暗沉的光。
他上前一步,伸手去摸木箱的表面,触手冰凉,这应该就是装那三具活人尸用的,再仔细闻,空气中除了窑土的腥味,还掺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梁红绕着木箱走了一圈,发现每口箱子的锁扣都用黄符封着,符纸上的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邪异的法力,显然是佐道人留下的。
“跑得倒快。”梁红皱紧眉头,心中暗道可惜。他本想借着难产僵这条线索,找到背后指使的人,可没想到佐道人竟如此警觉,直接弃了废窑逃走。
而此时,黑夜中的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正以极快的速度狂奔,车灯划破夜色,在路面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光影。驾驶座上的佐道人脸色难看,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语气带着几分慌乱:“喂!老板,事情搞砸了。”
手机听筒里瞬间传来蔡鸿业冰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什么?孙奎文炼了几个月的活人尸都不行,没能把梁红那小子整死?”
“老板,不是活人尸不行,是开医馆那小子着实太厉害了!”佐道人咧着嘴,想起刚才与梁红交手的场景,至今还心有余悸,“那难产僵借了活人的三魂七魄,本以为能稳赢,可梁红不仅剑法厉害,火灵符更是霸道,三两下就把难产僵给除了,若不是我和纸人李跑得快,恐怕现在已经……”
听筒那头沉默了片刻,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佐道人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连车速都慢了几分。坐在副驾驶座的纸人李也紧张地看着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他刚才操控的纸兵全被梁红的法剑劈碎,连带着损耗了不少自身法力,此刻脸色苍白得像张纸。
过了好一会儿,蔡鸿业的声音才再次传来,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嗯……那你们速回蔡氏山庄。”
“是的老板,正在回来的路上!”佐道人连忙应道,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明天中午准时到,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耽误事。”
“明天中午准时到……”纸人李在一旁补充道,声音还有些虚弱,他看了眼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又看了眼佐道人,小声问道,“道兄,你说老板会不会怪罪我们?”
佐道人哼了一声,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踩下油门,车速再次提了上来:“怪罪什么?要怪也怪孙奎文那废物,炼出来的难产僵中看不中用。再说了,我们至少摸清了梁红的底细,下次再想办法对付他就是。”话虽这么说,可他眼底的忌惮却藏不住——梁红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料,下次再交手,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未可知。
轿车继续在黑夜中狂奔,车灯照亮的路面上,偶尔能看到几只被惊起的夜鸟,扑棱着翅膀消失在夜色里。而远在蔡氏山庄的书房内,蔡鸿业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在桌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梁红,旁边还写着他的生辰八字和过往经历。
“梁红……”蔡鸿业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来得找个更厉害的角色来对付你了。”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庭院,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想要的东西,绝不能被任何人阻拦,哪怕是付出再多代价,也要把梁红除掉。
与此同时,梁红已经回到了医馆。他坐在医馆的桌前,看着桌上那包婴儿白骨,眉头紧锁。佐道人和纸人李逃走了,背后的老板也浮出了水面,可蔡氏山庄是什么地方?蔡鸿业又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他都一无所知。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的脑海中盘旋,让他丝毫没有睡意。
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凉茶,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让他清醒了不少。“不管怎么样,先查清楚蔡氏山庄和蔡鸿业的底细再说。”梁红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夜渐渐深了,梁氏医馆里的烛火依旧亮着,梁红坐在桌前,开始整理这一段收集到的线索,准备明天一早就去打听蔡氏山庄的消息。而远在公路上的黑色轿车,还在朝着蔡氏山庄的方向疾驰,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