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都金沙的夯土城墙已筑起半丈高,青铜工坊的叮当声日夜不绝,林舟站在祭祀台顶端,望着西北方向云雾缭绕的龙门山脉——那里,是他们世代栖息的三星堆旧址。
“该让它沉睡了。”林舟指尖摩挲着青铜神鸟佩,玉佩上的羽纹在阳光下流转着幽光。身后,莎娃手持石斧,阿瑶抱着装满草药的竹篮,灵汐握着龟甲,阿渔提着刚捕捞的鲜鱼,四女神色肃穆。迁徙前匆忙撤离时,三星堆的宫殿、作坊与祭祀坑仍留有太多痕迹,若被商军或迁徙部落发现,不仅可能遭劫掠破坏,更会暴露古蜀文明的核心秘密。
林舟的计划简单却精妙:以自然为屏障,用智慧掩踪迹。
阿渔带着十名熟悉地形的族人,沿湔江逆流而上,在三星堆外围的河道筑起三道隐蔽水坝。雨季来临之际,水流会漫过低洼处的祭祀坑边缘,沉积的泥沙将逐渐覆盖青铜器物的棱角,只留下几处看似天然的淤滩。“水是最好的伪装,”阿渔拍着沾满泥浆的双手,“过个三五年,谁也看不出这里曾有过宫殿。”
莎娃则率领青壮年族人,将三星堆剩余的木质建筑尽数拆解,梁柱与茅草要么运至金沙复用,要么就地焚烧后混入泥土。他们还在宫殿遗址上种上了大片野麦与蕨类植物,用锄头将夯土台基的边缘削成缓坡,使其与周围的丘陵融为一体。“就算有人误闯,也只会以为是片普通的荒坡。”莎娃擦去额角的汗珠,石斧在她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
阿瑶的手段更为巧妙。她带着药童采集了大量黏性极强的树脂,混合草木灰制成特殊的“泥膏”,将那些来不及运走的小型青铜碎片、陶片仔细包裹后,深埋在几处野兽巢穴之下。“野兽的气息会掩盖人工痕迹,泥土与树脂会慢慢腐蚀碎片表面,让它们看起来和天然矿石无异。”她蹲在土坑边,小心翼翼地铺撒着干燥的苔藓,“等千百年后,或许会有人偶然发现,那时候,就是给他们的惊喜。”
灵汐则在旧址中心的祭祀坑旁,举行了一场简短的封藏仪式。她将三枚龟甲埋入地下,龟甲上刻着只有古蜀核心族人能看懂的符号——不是求救,不是记载,而是一句简单的祝福:“大地滋养,文明永续,待有缘者见之。”她手持青铜铃,铃声清越,回荡在空旷的遗址上,仿佛在与这片土地告别。
林舟最后一个离开三星堆。他站在曾经的青铜神树种植处,那里如今只剩下一个幽深的土坑,他将一块刻有“蜀”字的青铜残片轻轻放入坑中,再填上泥土,种上一株从平潭带来的海芙蓉。“这是我们与故土的约定,”他轻声道,“也是给未来世界的一个彩蛋。”
当最后一名族人撤离,林舟回望那片渐渐隐入苍翠中的土地,云雾重新笼罩了龙门山脉,三星堆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他转身走向金沙,身后是滚滚烟尘中拔地而起的新都,身前是四女温暖的笑容。或许千百年后,会有好奇的后人拨开泥沙,发现那些沉睡的青铜瑰宝,那时他们会惊叹于古蜀文明的璀璨,却不会知道,这片遗址曾见证过一场跨越时空的迁徙,藏着一群人对故土的眷恋与对未来的期许。
“走吧,”林舟牵起四女的手,“我们的故事,该在金沙续写了。”
夕阳西下,金沙的轮廓在暮色中愈发清晰,而三星堆旧址,已成为一个埋藏在岁月深处的秘密,等待着遥远未来的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