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凉终于听到了他今天想要的答案，重重吐了一口气。
如果连他们都不记得沈雁泽了，苏凉不知道自己会有多失望，甚至那都不是对这两个人的失望，而是对这个世界，对自己的失望。
还好还好，他们记得，他们被自己的错误所折磨着，尽管这对于沈雁泽自己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可苏凉就是好受些了。
其实不管是在这个世界，还是穿越前的世界，苏凉都有种他孤身一人，没有同伴，对周围的世界，总隔了一层薄膜般不可接触的感觉。
他无数次的想要去寻找自己活着的意义，但是终究他只能活着。
要活着，就得做各种为难自己的事，学习技能、学会钻营、察言观色、溜须拍马，这些似乎都是或多或少要掌握得生存手段，所以他在净瓶宗的时候，劝慰大谬真人，要他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看待道途。
这又何尝不是他自己在哄骗自己的措辞呢？
他一直想要个目标来着，可总是抓不清楚，或者就太容易，一个太容易的目标，连成就感都不会有的。
或者又太难，遥远到他觉得穷尽一生也无法达到。
直到来到这个世界，直到觉醒者任务发布，他慢慢的，才找到一个稍微能称为目标的目标。
而且很实在，这个目标和活着挂钩，似乎也和意义挂钩。
于是，苏凉就不断的擦拭目标的表层，试图将它看的更清楚。
不是成为超凡或者练气士，就明确了他一步步的道途，而是练气、筑基、金丹、元婴的过程，慢慢勾勒了他所要追逐的道途。
常霜和薛琪的梦魇，让道途清净了许多，实在是让苏凉很感激。
“我需要你们澄清当年的事实，你们愿意么？”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常霜和薛琪几乎是称得上流畅的速度，将当年的事情原委在镜头前叙述了一遍，甚至在叙述完之后，还说了很多很多的道歉的话。
看得出，他们两个人不止一次的，在没有人的环境下做过这件事，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在背十几年如一日诵读的台词。
把这一切讲完后，他们如释重负的背靠背坐在一起，再不说一句话，可全身都松懈了下来。
苏凉看向阿门，“你打算怎么办？”
到了这个程度，一切惩罚好像都显得毫无意义，他们已经困在那个时间里太久了。
但问题是，阿门已经杀了他们的长辈们，这是无法回还的事实，目前他们沉浸在说出真实的情绪里，没发现这一点，但迟早他们会发现的。
阿门先是快速打晕了他们，然后取出一个小玉瓶和一把钥匙。
“我在净瓶宗的时候，就准备好了，无非是采取两种措施而已，第一种不适用了，他们没我想的那么可恶，所以我就不用这瓶乱情丹了。”
苏凉一惊，“乱情丹，你怎么会有这玩意？”
“跟明师姐在坊市分别的时候，央她给我炼制的，效果要比素素自己炼的精准多了，常霜和薛琪吃了它，大概会永远都是死敌，不杀了其中一方决不罢休。”
苏凉汗毛竖起，“幸亏你不打算用了。”
阿门笑了笑，摆手道：“那就第二种吧！虽然他们确实有悔悟之心，可毕竟也过了十几年富贵闲人的日子，尽管我已经查清楚，这两人算是常家和薛家最不成器的孩子，一直过的浑浑噩噩。”
“第二种是什么？”
阿门指着钥匙，“帮他们剥离原来的生活，重新开始，这钥匙属于城郊一间普通公寓的房子，我已经安排好人，给他们安身立命的工作，只是比起之前的闲散人生，会很疲惫罢了。”
“他们剥离的掉原生家庭么？”
阿门没回答，而是把那群死掉的人踢到角落里，把薛琪常霜还有一群孩子都抱进炼成阵里。
叶子失声道：“你要干嘛！”
阿门将炼成阵里的纹路修改了几处，才开口道：“放心，只是抹去记忆的手段，没有别的了。”
苏凉了然，蹲下看着几个似乎做着好梦的少年少女们，“她们算无辜么？”
“应该算，不过那也是她们的因果，我只是个街头老鼠而已，不是审判官也不是慈善家，对么？”阿门仿佛抽空了力气，咬破手指滴血在阵中。
苏凉看着血雾粒子升起，然后又坠落，这一次，没有被阿门吸收。
“金荣，你还满意么？嗯，你满意不满意都可以，这是我的做法。”阿门长舒一口气，跟金荣说了半句，又跟自己说了半句。
金荣没出声音，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队长，这件事还没有彻底了结……”
苏凉疑惑道：“你是要去监控这几个人么？”
“那也是其中之一，我在讨公道的这边花费的时间有点多，下一步，我想去看看沈老师的亲人，他的妻子和女儿，应该不在这个城市了，我想去找一找，不过第六次任务发布前，我会回来的。”
苏凉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霾，“是啊，第六次任务的消息还没来，这次又会遇到什么类型的呢？”
顿了顿，又看着阿门，“话说回来，沈老师的亲人那边，你最好别太打扰了吧，看看她们的情况就好了。”
阿门露出清爽的笑容，“嗯，我知道分寸，队长。”
就是怕你太知道分寸了，苏凉不禁在心里吐槽。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小子已经吓到小鱼和叶子，她们几乎不敢再靠近阿门了。
另外，金荣夫妇好像也对入队的事情有了退缩的意思，总之，这一趟虽然解决了沈老师的大部分问题，可也带来了不少负面的影响。
队伍里面，好像变得不和谐起来了，这可不是好事。
想完这些，苏凉朝着剩余的人问道：“你们有别的计划么？没有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叶子茫然摇了摇头，她本来很坚定的来替沈老师出气报仇的，可随着过程发展，她好像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在她料想的简单范围里面了。
尤其是到最后，她甚至在怀疑，她们这群人大老远过来，就是来做这种事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