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的叶飞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方才在大堂里众人对他的冷淡态度，像一根根细针扎在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转身一步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又沉重。
推开房门的瞬间，他再也绷不住了，猛地一拳砸在梨花木桌上。
“砰”的一声闷响，桌面当即裂开一道细纹，他阴狠地盯着那道裂痕，像是在盯着那些对他冷眼相待的人：“好好好，叶辰消失了，你们还拿我叶飞不存在！一个个的，连正眼都懒得看我。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求我！”
话音落下，他从腰间解下一个灰扑扑的储物袋，指尖在袋口摩挲片刻，摸出一枚巴掌大的海螺。
海螺表面布满细密的螺旋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青光。
他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三下海螺外壳，“咚咚咚”的轻响刚落，海螺口便“咕噜”一声滚出个拳头大小的肉球。
那肉球通体粉红，表面光滑得像抹了油，落地后还微微弹了两下。
紧接着，肉球顶端突然鼓胀起来，皮肤层层褶皱间竟裂开一张嘴，唇齿俱全，甚至还能看到细密的牙床。
那嘴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终于想通了？”
叶飞沉沉点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嗯。”
“想通了就好。”肉球上的嘴动了动，像是在冷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既然决定跟我们合作，就得乖乖听吩咐，要是敢耍花样……”它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叶飞攥了攥拳，指尖泛白：“我知道，不会乱来。”
“算你识相。”肉球满意地晃了晃，“今天下午去趟城南，那边有座破庙，庙里供着尊石佛，佛座下面有我们给你留的东西，先把那东西拿回来。”
“我知道了。”叶飞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听到保证，肉球上的嘴慢慢合拢，褶皱平复如初，又变回了光秃秃的肉球，骨碌碌滚回海螺里。
叶飞把海螺塞回储物袋，拍了拍袋口，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推门离开叶家，脚步匆匆地往城南赶去。
城南向来是贫民聚居的地方，越往深处走，房屋越发破败，路边的杂草都长到了半人高。废庙藏在一片小树林后面，远远望去，屋顶缺了大半，露出黑洞洞的椽子，几面土墙也塌了一半，风一吹就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里面哭。
叶飞在庙外徘徊了两圈，眯着眼扫视四周。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鸟雀偶尔扑棱翅膀的声音，远处的土路上也没见着人影。他这才放轻脚步，弯腰从塌了的墙洞钻进去。
庙里比外面看着更破，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脚一踩就扬起一片白雾，呛得人直咳嗽。正对着门口的位置，果然立着尊石佛，也就半人高，佛像的脸被风化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大致的轮廓，手里的佛珠也断了好几颗，散落在脚边。
叶飞走到石佛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扣住佛像底座，运起体内微薄的灵力，猛地一用力。石佛“嘎吱”响了两声，被他硬生生挪开半尺，露出下面的地面。那地方果然有个凹坑，巴掌大小，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个白玉瓶，瓶身莹润，还透着淡淡的光泽。
就在他伸手去拿玉瓶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哥们，这啥好东西啊？给我瞅瞅呗？”
叶飞心里咯噔一下，手忙脚乱地抓起玉瓶塞进怀里，猛地转身，同时往旁边跳开两步，摆开姿势：“你是谁？”
说话的是个乞丐，就坐在墙角的草堆里。他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上面还沾着草屑，身上裹着件看不出原色的破棉袄，袖口磨得露出了黑黢黢的胳膊。见叶飞看过来，他咧开嘴一笑，露出一嘴黄牙，牙缝里还塞着泥垢：“我？就一讨饭的，在这儿住好些年了。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瞧见了。”
他指了指石佛下面的凹坑，“我天天在这儿待着，咋从没见这底下藏着东西呢？”
叶飞死死盯着他，法力在体内转了一圈，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丝毫波动。
“不是修士，只是个普通乞丐。”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眼里就闪过一抹厉色。这件事绝不能泄露出去，哪怕对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乞丐，只要看到了不该看的，就必须闭嘴。
他没说话，突然往前一冲，速度快得惊人。那乞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掐住了脖子。叶飞的手指像铁钳似的，越收越紧。
乞丐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眼睛瞪得溜圆，双手胡乱地抓着叶飞的胳膊，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腿也在地上蹬来蹬去，带起一片灰尘。
没一会儿，乞丐的手脚就软了下去，脑袋歪向一边，彻底没了动静。
叶飞松开手，嫌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沾了些黑泥和油污，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他从储物袋里摸出块帕子，狠狠擦了好几下，直到掌心发红才停下。
接着，他又拿出把小铲子——这是他出门时特意带上的。
走到庙后墙根下，找了处土比较松的地方，几下就挖了个半人深的坑，把乞丐的尸体拖过去扔进去，再填上土，又用脚把地面踩实，看起来跟周围没什么两样。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上的土，转身离开了废庙，脚步比来时更快，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他刚走没多远，庙门口的阴影里就走出个穿黑色长衫的男人。那男人面无表情，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望着叶飞消失的方向，冷冷地开口：“这小子，能用。”
话音刚落，庙里就响起个娇媚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听得人骨头都发酥：“哎呀，非得让人家扮乞丐，一身脏死了，讨厌死了～”
只见墙角的草堆里，那个“死了”的乞丐突然动了动，慢慢坐起来。
他伸手在脸上一抹，那张布满污垢的脸竟像面具一样被揭了下来，露出下面一张白皙娇媚的脸蛋。
紧接着，他身上的破棉袄也滑落在地，里面赫然是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红纱裙只遮住了关键部位，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光泽，身材丰腴得像是要把裙子撑破。
女子扭着腰走到黑衣男人身边，吐气如兰：“你看你，一点都不心疼人家。”说话间，她往男人身上靠了靠，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带着种奇异的甜腻，像是掺了蜜的毒药。
男人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少来这套，知道你是‘娇蛇’，用不着在我面前装。”
被称作娇蛇的女子撇撇嘴，也不生气，只是用涂着蔻丹的指甲刮了刮自己的下巴：“知道啦，规矩多。”
“任务完成了，走了。”男人道，“针对叶家的计划按原步调进行，让下面的人最近收敛点，别出岔子。我们只需要等着看好戏就行。”说完，他身形一晃，像是融入了空气，瞬间消失不见。
娇蛇对着他消失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娇嗔道：“真是块木头，这辈子怕是都尝不到美人味～”抱怨归抱怨，她也没多留，身影一闪，也消失在破庙里。
风又吹了起来，卷起地上的灰尘，打着旋儿飘出庙门。破庙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只有地上那摊没擦干净的血迹，在灰尘下若隐若现，提醒着这里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