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的氧气逐渐稀薄,神崎光不得不从自我谴责的羞窘中探出头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脸上的热度还未完全消退,但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上弦之陆的讨伐,无疑是鬼杀队数百年来的一次巨大胜利。但这仅仅是开始。无惨绝不会善罢甘休,未来的战斗只会更加残酷。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原本“故事”的走向——锻刀村。那里是日轮刀诞生的心脏,也是鬼舞辻无惨急于摧毁的目标。在原定的命运里,那里将会遭遇上弦之肆与上弦之伍的袭击,霞柱时透无一郎和恋柱甘露寺蜜璃来了,村子本身也会遭到巨大破坏。
“我……要去吗?” 神崎光在心中自问,眉头不自觉地蹙紧。
她的日轮刀确实需要维护,亲自前往锻刀村合情合理。而且,凭借她对剧情的“先知”,如果能提前布局,或许能更好地协助驻守的同伴,避免更惨重的伤亡。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现实泼了一盆冷水。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被绷带固定、使不上力的左臂,感受着内腑深处尚未完全平复的隐痛。以她现在的状态,别说对抗上弦,恐怕连自保都成问题。强行参与,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成为同伴的累赘,打乱原有的、尚存一线生机的轨迹。
“可是……如果不去……” 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感和责任感萦绕在心间。她害怕因为自己的“缺席”,而导致原本可以拯救的人遭遇不幸。这种源自“先知”的沉重,有时比伤势更让她喘不过气。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挣扎。
就在她眉头紧锁,陷入两难境地,几乎要被那份“预知”带来的压力淹没时,病房门再次被轻轻拉开。
蝴蝶忍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与平时温柔笑意不同的、略带神秘和促狭的笑容。她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神崎光眉宇间的凝重和挣扎。
“光,还在想事情吗?眉头皱得这么紧,可不利于恢复哦。” 她轻盈地走到床边,仿佛没看见神崎光的纠结,而是将那个小瓷瓶在神崎光眼前优雅地晃了晃,瓶身折射出温润的光泽,“你看,我最近根据古籍,新改良了一些方子。”
神崎光的注意力被暂时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下意识地道谢:“谢谢忍姐姐,让你费心了。” 但她的眼神还是有些飘忽,显然心思不完全在这里。
“不过呢……” 蝴蝶忍拖长了语调,紫眸中闪烁着狡黠而深邃的光,她故意将瓷瓶凑近神崎光的鼻尖,让她闻到里面散发出的、混合了紫藤花核心精华和其他几种珍稀药材的、异常清冽却带着一丝奇异甜腻的气息,“这新方子的药性……比较特殊。”
她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昵,却又充满了危险的诱惑:“它最主要的功效,是能极大地促进肌肉松弛和神经舒缓,对于缓解疼痛、帮助深度睡眠有奇效哦。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浑身暖洋洋的,使不上什么力气,但却非常舒服,什么烦恼啊、焦虑啊,都会暂时飘走呢~”
神崎光初时还没反应过来,但当她听到“使不上什么力气”,再结合蝴蝶忍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和眼神,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促进愈合的药膏!这分明就是忍姐姐之前提过的、那个“不会真正伤害你,只是让你暂时浑身无力,只能乖乖待着”的特殊药剂的完成品或者半成品!她竟然真的研究出来了!还拿来给她看!
“忍、忍姐姐!你……!” 神崎光瞬间绷紧了身体,连脚趾都蜷缩起来,脸颊爆红,又惊又羞,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之前的纠结和焦虑瞬间被这巨大的“惊吓”冲散,满脑子都是“她真的研究出来了!”“她拿出来是想干什么?!”的恐慌。
蝴蝶忍看着神崎光瞬间炸毛、满脸通红的模样,仿佛恶作剧得逞般,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动人,却又带着让人脊背发凉的温柔。
“别紧张嘛,光。” 她晃了晃瓷瓶,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我只是拿给你看看研究成果而已。这药性比较特殊,我需要先在你身上找一小块皮肤测试一下,看看会不会引起过敏反应,或者……效果是不是和预期的一样‘温和’。”
她说着,伸出纤长的手指,作势要解开神崎光病号服的衣领,指尖目标明确地朝着她锁骨下方那片较为细腻敏感的皮肤探去。那指尖仿佛带着电流,让神崎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等、等等!不行!绝对不行!” 神崎光吓得魂飞魄散,顾不上思索锻刀村的事情了,慌忙用没受伤的右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衣领,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往后缩,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忍姐姐!这、这就不用测试了!我体质很好,不会过敏的!而且这、这药听起来就很危险!”
“那怎么行呢?” 蝴蝶忍一本正经地摇头,表情严肃得像是在讨论什么重大医学问题,但眼底的促狭却怎么也藏不住,“用药安全可是第一位的。尤其是光现在身体虚弱,心思又重,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更要小心谨慎。万一过敏了,或者药效太强让你不舒服了,那多不好?还是让我亲自‘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她的手指灵活地绕过神崎光徒劳的阻挡,带着冰凉的触感和那若有若无的药香,轻轻点在了那片敏感的肌肤上,甚至还恶作剧般地、用指甲极其轻柔地刮擦了一下。
“呜……!” 神崎光浑身剧烈地一颤,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缩起脖子,整个人都快羞得蜷缩成一团,头顶几乎要冒出实质性的蒸汽,“忍姐姐!你、你明明是故意的!快拿开!我不要试这个药!”
看着神崎光彻底忘记了之前的忧虑,只剩下全然的羞愤和“抵抗”,蝴蝶忍终于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和那个危险的小瓷瓶。
“好吧好吧,既然光这么害怕,那这次就先算了。” 她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却又充满了得逞的愉悦,将瓷瓶小心地收好,“不过,光要记住哦,无论你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
她俯下身,轻轻捏了捏神崎光通红滚烫的脸颊,紫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与掌控:
“现在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在这里,在我的‘照顾’下,好好恢复。其他的事情,都不需要你来操心。明白吗?”
神崎光看着近在咫尺的、带着危险笑容的美丽脸庞,感受着脸上冰凉的触感和还未散去的药香,心脏砰砰狂跳,哪里还敢去想什么锻刀村、什么上弦鬼。她只能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皮的小猫,怂怂地、忙不迭地点头。
“明、明白了……”
蝴蝶忍这才满意地直起身,笑容恢复了往常的温柔无害:“真乖。那好好休息吧,别胡思乱想了。”
她转身离开,步伐轻快。
神崎光瘫软在病床上,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不亚于对抗上弦的精神消耗战。她望着天花板,欲哭无泪。
(用这种方式打断我的思考……忍姐姐,你真是……太狡猾了!)
(而且……那药……她不会真的打算用吧?!)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神崎光就感觉前途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