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三个列为重点关注对象。夜鹰说，但先不要惊动。我要看另外的数据——那三个情绪空洞点
切换屏幕。那是之前陆清玄发现的三处情绪异常区域，对应的是老约翰、小林（不是医疗区那个小林，是另一个同名的年轻工匠）、和阿秀。
这三个人的日常情绪监测显示，他们的负能量输出长期低于平均水平。眼镜调出曲线图，尤其是这个阿秀，二十一岁，父母在大灾变中死亡，独自抚养六岁的弟弟。按理说她的生活压力很大，但她的情绪波动曲线几乎是一条直线——没有大悲，也没有大喜。
夜鹰盯着那条平坦的曲线，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过于稳定的情绪，在某些情况下，比剧烈波动更可疑。
他们三人在昨天的情绪共鸣中有什么表现？
调出对比数据：老约翰参与了，情绪峰值中等，但持续时间短；小林没有参与，他说在照顾受伤的妻子；阿秀……她参与了，峰值很低，但很稳定，像在……完成任务。
完成任务四个字，让夜鹰脊背发凉。
我去见见阿秀。她起身。
小心点，她弟弟……眼镜提醒。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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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和弟弟住在镇西的一间半塌的旧屋里。房子是灾前建筑，原本有两层，但二楼完全塌了，只剩下一楼的两个房间还能住人。夜鹰走到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孩童的读书声。
……天、地、人、日、月、星……
声音稚嫩，断断续续。夜鹰轻轻敲门。
门开了，阿秀站在门后。她是个瘦削的年轻女子，脸色苍白，眼神有些空洞，但看到夜鹰时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夜鹰队长？有事吗？
来看看你们。夜鹰说着，目光越过她看向屋内。六岁的小男孩正坐在破旧的桌子前，面前摊着一本手抄的识字书，书页已经泛黄破损。
姐姐在教我认字。小男孩兴奋地说，夜鹰姐姐好！
夜鹰走进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真用功。你姐姐教得很好。
阿秀站在一旁，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夜鹰注意到，她的手指关节处有细微的、不正常的暗红色纹路——像是毛细血管破裂后留下的痕迹，但又过于规整。
阿秀，你的手怎么了？夜鹰看似随意地问。
阿秀猛地将手缩到身后：没、没什么……前两天收拾废墟时划伤了。
我看看，我带了药。
不用了，已经好了。阿秀的声音有些急促。
夜鹰没有强求。她在屋内转了转，目光扫过简陋的家具：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旧铁皮箱。墙上贴着几张儿童画，画上是歪歪扭扭的太阳、房子和两个手牵手的小人。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那么……普通。
但夜鹰的秩序之种在微微震动。不是预警，而是某种模糊的感知——这间屋子里，有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蚀能残留。
很微弱，微弱到如果不是秩序之种对蚀能特别敏感，根本察觉不到。
阿秀，夜鹰转身，直视她的眼睛，昨天大家在医疗区进行情绪共鸣时，你是什么感觉？
阿秀愣了一下：感觉？就……感觉心里暖暖的，伤口没那么疼了……
就这些？
嗯……还觉得……大家很团结，很有希望……她的回答像在背台词，每个字都正确，但缺乏真实的情感波动。
夜鹰点头：那就好。对了，你认识一个叫牧羊人的人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阿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虽然只有零点几秒，但夜鹰捕捉到了。秩序之种的感知放大到极限，她到了阿秀心脏瞬间的狂跳，血液流速的骤增，还有……瞳孔的细微收缩。
她在紧张。
不、不认识。阿秀的声音依然平稳，但手指绞得更紧了，那是谁？
一个旧时代的代号。夜鹰轻描淡写，随便问问。你们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她离开屋子，走出十几米后，才靠在一堵断墙边，长长吐出一口气。
阿秀在撒谎。
但她为什么撒谎？是因为真的知道牧羊人，还是仅仅因为突然被问到陌生名字而本能紧张？
夜鹰不确定。她需要更多证据。
傍晚时分，老柯带来了曙光城的回复。
议会同意共享部分情报。他手中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纸张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但有条件：第一，铁锈镇必须定期提供蚀能转化技术的研究进展；第二，在进化之家发动大规模进攻时，铁锈镇需要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援；第三……
他顿了顿：第三，如果你们找到第五颗秩序之种，曙光城希望拥有优先研究权——不是占有，只是研究。
陆清玄接过文件，快速浏览。内容很详细，包括进化之家最近三个月在废土各地的活动轨迹、使徒级人员的已知能力评估、以及那种献祭仪式的初步分析。
其中一条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根据多个独立情报源交叉验证，进化之家总部近期启动牧羊计划，内容未知。但所有情报都指向同一个关键人物——代号牧羊人，身份疑似进化之家创始人之一，真实姓名、年龄、外貌均不详。唯一特征：左手手背有暗红色五芒星烙印。
五芒星。
又是五芒星。
陆清玄继续往下看。文件提到，牧羊计划似乎与大规模情绪能量采集有关，具体方式不明，但已有至少三个小型幸存者据点报告，在夜间出现集体噩梦、情绪低落、乃至自杀率异常上升的现象。
情绪能量采集……陆清玄喃喃自语。
他想起白天的发现：阿秀过于平稳的情绪曲线；医疗区那三个重伤员异常平稳的生理指标；还有心念之晶记录的，铁锈镇范围内那几个情绪空洞点……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脑中成形。
老柯，他抬起头，曙光城有没有监测到，某些据点的居民情绪出现异常稳定化现象？就是原本应该有正常起伏的情绪，突然变得一条直线？
老柯想了想，脸色渐渐变了：有……大概两个月前，钢铁堡报告过一次。他们有个居住区的两百多居民，突然集体变得情绪平淡，没有大喜大悲，工作效率正常，但人际关系变得冷漠。当时以为是某种新型传染病，但医学检查一切正常。后来……那个居住区在一个月后，被进化之家的侦察队发现，所有人都……变成了干尸。
献祭仪式？
对。但奇怪的是，现场没有挣扎痕迹，那些人就像……自愿被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