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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漫长,幽州宫城后墙下冷风如刀。孟良怀中裹着凤发,身后紧拽着那匹得之不易的宝马,一路从禁宫中奔逃出来。夜色如墨,马蹄踏在青石路上,“笃笃笃”地回响在空旷冷寂的巷道中。他满身是汗,脸上却一片冷硬,眼神如鹰,似乎一刻不敢放松。风越吹越紧,衣甲猎猎作响,连空气中都透着肃杀的寒意。

到了北城门下,他猛一勒马,心中一惊。高耸的城门紧闭,城楼上火把摇曳,守军却不见踪影,四野死一般的寂静。他的目光扫过厚重的门板,嘴里低声咒骂一声:“该死的,这门不开,老子可真得命丧于此。”

他翻身下马,急步在门前来回踱着,眼神像饿狼一样在城门缝隙与角楼探查。此刻,他心里已经闪过三种生死方案:强攻?潜藏?还是干脆……不等他决定,突然“支扭”一声,城门竟然从内缓缓开启,黑沉沉的门板在夜色中挪动,露出一道缝隙。

孟良一怔,随即眼神陡然锐利,纵马疾驰而去。到了门下,火光晃动中,他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正立在门内,是杨八郎。那张安静冷峻的脸,在风中仿佛一尊石像。孟良心头猛地一震,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似的,眼神复杂。他冲八郎微微点头,没有多说,只将马鞭一挥,踹马扬蹄,一跃而出,如狂风一般冲入沉沉夜幕。

出了城门,天地豁然开朗,星河横空,北风扑面。孟良整个人像卸下千钧重负,策马狂奔,速度越来越快,一边疾驰一边冷笑:“踏破铁桶,今晚咱孟良就杀他个来去无踪!”

辽国设下的二十八道连营,营火如龙,每道关卡都藏着刀兵与暗哨。但他手中有腰牌,一路走得畅通无阻。几个军官见他一身风尘,亮出腰牌就放行,根本来不及多问。他一路冲关,就像在烈焰和寒冰中穿梭,心里却无半点波动。

快到天明时,他奔至一条熟悉的河边。月光下,水面泛起层层波光,渔船泊在岸边,渔夫张错站在船头,提着一盏风灯。孟良翻身下马,把腰牌甩给他。

“凤发到手没有?”张错问,声音低而稳。

孟良点点头:“多谢你帮忙,到手了。辽人若盘查腰牌,你就一口咬死别承认。以后咱们还得托你过河。”

“好,将军一路顺风。”张错点头。

孟良翻身上船,战马随他跳上甲板,船体一阵晃动。他站在船头,目光望向对岸,夜风吹得他衣袂飞扬,一字一句道:“放心,咱多咱都走红运。”

渡过大河,孟良回到边关,直奔帅府门前。此时天刚亮,府门外已有军兵站岗。他让传信兵通报进去。不一会儿,焦赞、杨兴、郎千、郎万几个老弟兄就急匆匆赶了出来,刚押运粮草归来的宗保也一身风尘地加入他们。

孟良站在府门外,心里有点得意。他腆着胸脯,抿着嘴角,双手插腰,一副立功凯旋的模样大摇大摆走来。他一眼看到焦赞迎上来,却故意撇过头装作没看见,神态骄矜得不行。

焦赞见了也不恼,笑着行礼:“二哥辛苦,八王爷吩咐我们出来接您。”

“免。”孟良一句话挡回去。

杨兴憋笑憋得肚子疼,故意说道:“几天不见,你眼珠子都长脑门顶上了?宗保、焦三哥,别理他。走,回去告诉八王,就说孟良还没回来呢。”

焦赞、宗保一听,转身就要走,孟良急了,赶紧拉住杨兴:“哎哎,别啊!我这不是进来了吗!”

杨兴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边笑边问:“凤发弄来没有?”

孟良得意洋洋地从怀中一掏:“凤发在此。”他又拍了拍马脖子,“你们再看,我还从北国拐回来一匹宝马。”

众人轰然叫好,一路簇拥着孟良进了帅府。

进了大厅,只见八王赵德芳、佘太君、道长任道安已在堂中等候。孟良躬身献上凤发,声音沉稳:“凤发盗得,六日归来。”

赵德芳点头称赞。孟良将一路惊险讲述一遍,众人无不佩服。

任道安接过凤发,又向赵德芳索得三根龙须,取出他深山所采的三十六味灵药,亲自煎制成汤。迷魂饼除去后,杨景与寇准每日虽能进食些许,但神志依旧恍惚,身体虚弱无力。此药焚化凤发与龙须入汤,香气扑鼻,药力强劲。二人服下不过一顿饭工夫,便腹中翻滚,大汗淋漓,额头滚热,片刻后神色便逐渐清明。

到晚间,两人已能自行坐起。杨景喃喃低语:“我是两世为人了……”他看向任道安,满眼感激,又拱手谢过孟良:“兄弟,你这次是真把命拼出来了。”

寇准则一醒便问:“王强押回京了么?”

众人点头。寇准长舒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

任道安见两人痊愈,便起身告辞。众将极力挽留,他却只是拱手道:“贫道有事在身,不便久留。诸位保重。”

几天后,杨景伤愈如常,在院中舞枪弄棒,气息悠长,精神大振。只是每当目光掠过空空的马厩,他便轻轻皱眉那匹白龙驹尚困京中,眼下他竟无一匹顺手坐骑。他正打算派人出营寻马,孟良却悄悄将他引到帅府后厩。

一推开门,雪白的宝马高高昂首,四蹄如玉,鬃毛飘扬,神骏无比。杨景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好马!”

孟良笑道:“它叫一字板肋玉麒麟,我从北国盗来,就给你了。”

杨景闻言一震:“兄弟,你舍命盗来此马,为兄怎能收?”

“千里马要配千里人。”孟良拍拍他的肩膀,“我那匹红马跟我合得来,这匹白马我不稀罕,你骑它,才不辱它名号。”

杨景再三推辞不过,只得收下,郑重抱拳谢过。

这日清晨,边关气候阴冷,灰雾笼罩了整个军营,风中裹着沙砾拍打在营帐上,噼啪作响。帅帐中,杨景刚升帐理事,几位将领围坐案旁,正紧张地讨论辽军最近在飞虎峪一带的异常调动,营中气氛压抑而凝重。

忽听外帐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一名军校掀帘而入,抱拳禀报:“启禀元帅!城外来了辽国使者,说是奉命下书,特来面见。”

杨景眉头轻挑,放下手中竹简,平静道:“传他进来。”

片刻后,帐门再开,一员番将走入。他看上去二十七八岁,身形挺拔,眼神沉稳,虽是辽人,却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话:“参见杨元帅。”

杨景端坐不动,只抬眼看他一眼:“将军贵姓?”

“末将复姓耶律,单字名第。奉我家韩元帅之命,特来下书。”说着,他自怀中取出两封书信,躬身呈上。

侍从将信接过,恭敬地放到杨景面前。杨景目光扫过信封,第一封是辽国肖太后给宋廷的战表,第二封则是写给他个人的。

他拆开后一封,展开细读。随着一行行字落入眼中,他神色逐渐沉了下去。

信中写道:

“自遂州一别,三载有余。辽宋交兵,三起三落,不分胜负,耗尽银饷,残民以逞,山野荒芜,百姓怨声四起。韩某不忍战事再延,特在九龙山飞虎峪布下天门大阵,邀杨元帅观阵破阵。若能破,肖太后即退幽州,愿交降书,誓不再战;若不能破,则请宋军退守三关,黄河以北尽归我辽。从此,南北有别,尊卑分明。望元帅早赐回音,定日观阵。

韩昌拜”

杨景合上信,指节微微泛白。他不语,神色愈发凝重。

天门阵之事,他早就从孟良和任道安口中听闻,只知那是辽国耗费三年、人力无数所布之阵,精妙复杂,变幻莫测。眼下韩昌亲下战书,并摆出降与战的鲜明对比,显然是志在必得,要他在万众瞩目之下迎战,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沉吟许久,才抬起头看向耶律第:“将军回去转告韩元帅,本帅会即刻奏明朝廷,请他稍作等待。”

说完,他吩咐军卒取来十两银子作为回程盘缠,亲手递给耶律第。对方抱拳接下,神情从容,自信之意毫不掩饰地浮在脸上,转身离去。

杨景凝视着对方的背影许久,直到帐门落下,才收回目光。

他立即带着书信前往八贤王赵德芳营中。赵德芳读完书信之后脸色也变得凝重,提笔写下一道奏章,将战书连同朝廷部分一并封好,派心腹快马昼夜兼程送往京师。

之后几日,杨景心中始终压着一块巨石,夜不能寐。他翻遍兵法兵书,只看到熟悉的阵名:长蛇阵、金龙阵、四门阵、五方阵……却从未见过“天门阵”这三个字。

那天傍晚,他特地请来佘太君,向她请教。老太君听完,只是凝眉摇头:“老身研阵六十载,从未听过这等阵法名目。”她声音沙哑低沉,“此阵恐非寻常之术。”

杨景更觉心中不安,又连续召集将领密议三日,依然没有头绪。

这日午后,一名差官风尘仆仆赶回,带来圣旨:

“钦命杨景前往九龙山观阵定策,迎战辽军,保我大宋山河社稷。”

圣旨一下,帅府上下人心俱震。杨景接旨的那一刻,心里也像被一块寒铁重重压上。

第二日一早,天刚拂亮,东风带着沙砾掠过边关旷野。杨景披挂整齐,将佘太君留守帅府,自己亲率众将士启程出发,赶赴飞虎峪观阵。

一路上旌旗猎猎,铁甲铮鸣,战马踏雪破风,一行人直奔北境。

到了辽宋交界地带,辽兵果然设有关卡,但因为韩昌早下命令“宋将观阵一律放行”,倒也无人阻拦。他们一路畅行,转眼便抵达九龙山脚。

远远望去,九龙山果真气势磅礴,主峰高耸入云,九座巨峰并列,宛如九条卧龙蜿蜒横亘,阴云缭绕,气压森然。半山腰布满牛皮大帐,旌旗招展,兵刃寒光交错,辽军阵列森然。

山口处木栅封道,周边皆是重兵把守,平日别说观阵,就是一步也难踏进去。

杨景登高远望,目光警惕地巡视着周遭地势。忽然,山腰处响起三声巨炮,轰鸣震耳,炸起漫天尘沙。

紧接着,从营帐中奔出上千辽兵,一员大将率先冲出,乌金盔甲熠熠生辉,身形魁伟如铁塔,手中擎着一对镔铁大锤,铁骑踏破山路,杀气扑面。

旗帜猎猎飞扬,正中书一个斗大的“白”字。

那人高声喝问:“来者可是杨元帅?”

杨景勒马在山坡下答道:“正是!将军贵姓?”

“吾乃辽国大都督白天龙,奉命镇守飞虎峪!”

杨景凝视着他那宛若铁铸的脸庞,心中微震:白天龙,他早有耳闻。此人战功赫赫,是辽军中少有的猛将。这道山口,有他镇守,日后若真要破阵,此人必是首当其冲的一关。

就在此时,远处山谷之中忽然尘土飞扬,一支骑队如狂风骤雨般从山道中席卷而出。几十匹战马冲阵而来,为首一员大将身穿黑金重甲,眼角布满细密皱纹,鬓边已经显出霜白。

他勒马于众人面前,高声道:“杨元帅,别来无恙。”

杨景抬眼望去,正是韩昌。

三年未见,韩昌容貌变化极大,眉宇间尽是疲色,白须添霜,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那种由心而生的沉重与疲惫,远比风霜更让人触目惊心。

杨景翻身下马,拱手作揖:“韩元帅,今日我奉命前来观阵。”

韩昌勒住坐骑,马蹄在山石间摩擦出几声干涩的响动。他侧头望向杨景,眼中掺着疲惫、冷意与某种深藏的执念。

“杨元帅,”他开口时声音低沉而平稳,“既然今日请你观阵,那话我便说在前头。咱们不是比试兵刃……而是赌整个天下的输赢。”

他顿了一拍,表情越发凝重:“你,能作主吗?”

杨景在马背上坐得笔直,盔缨随风摆动。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目光沉冷地盯着韩昌。

韩昌继续说道:“你若破我阵,我辽国便退让燕云十六州,从此边境永安;你若破不了天门阵宋军退出三关,城池尽归我辽,胜者为君,败者为臣!”

他语气突然拔高,像刀锋骤然劈下:“你杨景……作得了这个主吗?”

杨景淡淡吐气,冷声回道:“韩昌,你这话,我听过不止一次。”

他脸上的冷意渐渐浮出锋芒:“当初黄土坡,你对我说过‘中原有我杨景一杆金枪,辽军永不犯境’。可你呢?屡次三番举兵南下,毫无信义可言。韩昌,话说多了就是空话,你身为元帅,不觉得折损威名吗?”

韩昌眼神一紧,像被戳中旧伤。他深吸口气,压住情绪:“此事不能怪我。你把守边疆之时,我辽军确实未曾越雷池一步。但”

他咬紧牙关,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恨意,“后来传闻你已被朝廷处死,我才出兵。谁知你心狠手辣,诈死埋名,布下牤牛阵害我无数将卒!你杨景也算好汉,却干这等不光彩的事?”

他指向远方密林深处的山峦,语气森冷:“今日摆下天门阵,一来报遂州之仇,二来……取宋朝江山社稷。”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沉如雷:“识时务者为俊杰,杨景。你若懂得进退,就归隐田园,不丢你半生英名。若不知好歹……”

他盔甲微振,冷光直射过来:“进阵者,十不存一。你可能……死在里面。”

周围辽兵肃立,山风卷着旌旗猎猎作响,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孟良和焦赞都怒火上涌,几乎要拔刀,但杨景抬手压住了他们。

他忽然轻轻一笑,那笑意冷得像山风中突然出现的一把冰刃。

“韩昌……”

他用一种极轻的声音说着,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背脊发冷。

“我不是吃奶的孩子。几句吓唬人的场面话,不够让我退缩。”

“阵内如何,我进去看了再说。”

韩昌盯着他良久,终于点头:“好。杨元帅随我来。”

白天龙立即摇动手中小旗,两旁辽兵齐齐抬起木栏杆,道路瞬间畅通。

队伍入山。

九龙山深处云雾缭绕,湿气从山壁间溢出,像一层冰凉的手贴上皮肤。山道蜿蜒曲折,战马沿着碎石一路踢踏,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众人越往里走,山势越发险恶。飞虎峪两侧山峰高耸,怪石密布,古松交错如利爪。

当队伍转过一道山角时,韩昌勒马停住:“杨元帅,请看。”

杨景抬头,一瞬间心头骤紧。

前方

一座巨山横卧天地间。

那山像是一条巨龙翻身,从东到西,把整个飞虎峪的去路死死截断。

山腹中间有一道巨大的石洞,但洞口已被两扇巨石门堵死。每扇高逾两丈,宽有一丈,像从天而降的山体碎块,纹丝不动。门上雕着狰狞的鬼面,石环黑沉沉地垂着,仿佛盯着靠近的人。

更令人心惊的是

山顶插着一杆杏黄大旗,葫芦金顶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旗面边缘镶红火沿、白月光纹,正中写着三个墨黑大字

天门阵。

山风刮过大旗,像是在无声嘲笑着闯阵之人。

杨景心里沉甸甸的。

若过不去这座山,就永远无法进入大阵。

而他环顾四周,三面都是峭壁和密林,根本没有第二条路。

焦赞率先忍不住了:“六哥,这门摆在这儿就是让咱们进,也把咱们堵死。我来!”

话音未落,他跳下马,弓步扎稳,肩膀往石门狠狠一撞。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

石门却连一丝尘土都没落下。

焦赞被震得脸涨通红,肩头发麻,差点坐倒在地。

孟良急忙喊:“别乱来!我在幽州听老道颜容说,这石门是鬼魂守着的,你要硬推,小心命丢在”

“闭嘴!”

杨景沉声喝道,“战阵之地,何来鬼神?不得乱人心志!”

韩昌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他的笑声不大,但听在耳中像石子落进冰窟。

“想进阵吗?可以。”

韩昌抬起手,指向右侧山头。

“我请一个人来替你开门。”

众人顺着他的手势望去。

下一瞬,山头之上,骤然腾起一团翻滚的黑雾,如同某种不祥的生灵破土而出,卷着刺骨寒气横空铺开,瞬间遮蔽了半边天空。风声随之暴烈起来,夹杂着嘶嘶怪响,仿佛千百株松林同时低语,又像幽冥中传来的无形哀嚎。那团黑云越来越厚,仿佛有东西在其中蠕动挣扎,似要从天幕中破裂而出。片刻之后,云雾缓缓裂开,一道身影缓缓显现,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那人面目狰狞,双目凹陷泛青,身披八卦仙衣,脚踏云靴,披散头发,一手仗剑,仿佛从山神庙壁画中活生生走出来的一尊妖像。他身上看不出一丝人气,像是从幽冥中爬出。

这老道并未言语,只是踏着虚空,一步一腾,仿佛脚下生云,就这么缓缓飘下山来。风从他身后倒灌下来,带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尸气。山脚下的焦赞瞧见,脊梁沟先是一冷,不由自主地往后连退二十几步,声音都没出,只觉喉咙发紧。

那老道落在石门前,站定,左手飞快掐诀,右手高举长剑,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

“天门开,地门开,吾佛天尊降神台;地门开,天门开,妖魔鬼怪快出来!”

话音未落,长剑陡然一挥,剑尖精准地点在石门上那只鬼头的石眼之上。

“唰!”只听一阵石响,石门发出“嘎啦啦”的摩擦声,紧接着“吱扭扭”响成一片。原本死死闭合的石门,竟自己缓缓向里开启了一道缝隙,约两尺宽,刚好容一人通过。

老道收起剑,头也不回,眼皮都没动一下,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已飘然退回山头。一股更浓的黑云再次从山石中冒起,将他整个人吞没,待云雾散尽,山头之上只剩空无一物,仿佛他从未存在。

众将一时全都惊呆了,就连一向胆大包天的焦赞,也下意识摸了摸后脖颈,只觉得凉意透骨,头皮隐隐发麻。

他咽了口唾沫,想鼓起点胆子压住众人的惧意,心中念头一转:不能被这妖术吓住。若真是妖阵,宋军若不先探清,日后作战如何抵挡?想着,他两腿一蹬地,朝石门小跑过去。

“六哥!我进去看看这阵里到底是什么玩意!”

众将一惊,正想阻拦,却见焦赞已冲过门前十几步,刚要靠近洞口,洞内突然“呼唰”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宛如深井里猛然灌出的死气,紧接着从洞中传出一阵尖利惨叫,如鬼哭狼嚎,回荡山谷,毛骨悚然。

焦赞一咬牙,冲进石门下。他只觉洞中冷气如刀,四周漆黑,什么也看不清。空气中飘着一股陈尸腐烂的气味,刺鼻呛人。

忽然,在那黑暗深处,一簇簇蓝色的火苗在跳动,“突突突”地冒着那是鬼火!

焦赞心头咯噔一下,强撑着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窟。

只见洞内五六尺开外,站着一个高大的怪影,那是个形似人、却明显非人的存在。身高足有一丈,披头散发,赤裸上身,只在腰间系着一条兽皮,眼睛像灯笼一样燃烧着蓝火,正持弓搭箭,冷冷地对着他。

那一瞬间,焦赞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

“嗖!”一声破空。

箭矢划过空气,从他头顶呼啸而过。

焦赞像被钉住了一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紧接着,“咣当”一声巨响,巨石门猛然合上,发出震耳的回响,将众将隔绝在外。

“焦赞!”

“快救人”

岳胜、杨兴、郎千、郎万四人脸色大变,冲到石门前,齐力将焦赞从门前拖了回来。他被抬到路旁,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都在哆嗦。

众人轮番呼唤:“焦赞!醒醒!你没事吧?”

好一会儿,他才“啊”地长出一口气,喃喃道:“不好啦,我……活见鬼了。”

这句话一出口,不少士兵脸都变了颜色。

杨景也上前,皱着眉头想让他住嘴,可再一想,眼前这一切的确有目共睹,也瞒不过去。那妖道、那鬼火、那恶鬼都是真真切切。

他一挥手:“把焦赞扶上马,回营!”

韩昌这时笑了,语气里透着幸灾乐祸:“杨元帅,这便是我辽国天门阵的阵门。你们,进得去吗?”

杨景一言未发,心中暗自焦躁。他原本就对天门阵没底,如今连入口都透着诡异,焦赞差点殒命,他更不敢轻易妄动。

韩昌见状,又逼了一句:“杨元帅,既要破阵,总得给个日子吧?你们若不打,那就别耽误时间;若真要打,也别让我等太久。”

杨景面色阴沉。他明知这是对方逼话,但此刻若不应对,等于认输。可阵门未解、阵势未测,说出日期等于空口画饼。他心中踌躇了一阵,忽然灵机一动。

“韩昌,别以为你布了个诡阵就能吓倒大宋。我们朝中英雄无数,英才济济。况且我皇天命加身,洪福齐天。再凶的阵,也不过土石草木。我便给你一年光景,破你这妖阵!”

韩昌眼神一闪,暗暗冷笑:一年?杨景啊杨景,你以为一年够吗?我这天门阵筹备三年,用的是阴阳五行、地煞玄门、三才遁法,哪是凡兵可破?你这是自投罗网。

他故作镇定地笑着说:“好,既如此,咱们便立此为约。杨元帅可知今天是何日?”

“六月初九。”

“那便从明日算起,至明年六月初十为限。若你破不了天门阵,便要递上降书顺表,退出三关,黄河以北尽归我辽。你,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杨景沉声道:“我杨某虽非国主,但为我皇分忧是将臣本分。此话我答应了。”

韩昌拱手一笑:“那好阵内恭候。”

白天龙从旁挥手,几名番兵将路重新打开。他嘴角一挑,冷声说:“杨元帅下次进山,可记得带够买路钱。”

杨景回程路上始终沉默。山风猎猎吹过他铁甲上的披缨,发出“铛铛”的低响。他紧紧握着缰绳,心思纷乱:那石门之下的恶鬼、突现的妖道……到底是真是假?若说是幻术,可焦赞中箭倒地又岂是虚无?若真是鬼物,可这大白天、朗朗乾坤,怎会容得邪灵猖獗?

回到边关,天色已近黄昏,营中号角声远远传来,暮霭正从山野间起伏弥漫。

众将随他一同下马入营。帅帐内早已有不少人等候,岳胜、杨兴、郎千、郎万等将官早在堂中焦急等候,一见杨景归来,纷纷围上来询问。

“六哥,阵中情形如何?”

“真如传言所说?那门口真有鬼?!”

杨景沉着脸,坐定后才开口,一字一句地将探阵之行详细说了一遍,不加渲染,也不避讳。他将黑云生道、石门开合、焦赞倒地乃至韩昌设赌之事一一讲清。

众将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都有些变了。

焦赞也在旁补充道:“那恶鬼我看得真真切切,蓝火的眼睛、张着弓箭,冲着我就要放……要不是我倒得快,怕是这会儿都魂归山口了。”

“那鬼火我也看见了,突突直冒,就跟坟地里一样。”郎千插话。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不由得都浮起了疑影。有人轻声问:“难道这天门阵……真有阴魂守门?”

杨景低头沉吟,内心却一团乱麻。

他是将门之后,练兵打仗多年,自小不信鬼神之说,可眼下这事偏偏诡异非常。焦赞中箭倒地不是假的,黑云中现出的妖道也不是假的,最诡异的是那石门自己开了,关了。

一想到那门顶上的“天门阵”三字,还有那洞内渗人的蓝火、腐尸味,杨景心里就像压了块湿冷的铁。

他正想着,只听外面小校通报道:“八王千岁、佘太君到!”

杨景一惊,连忙起身迎接,八贤王赵德芳与佘太君并肩步入帅帐,后随数名亲兵,神情都显得凝重。

“御妹丈,探阵结果如何?”八王一进来就开门见山。

杨景低头答道:“启禀王爷,臣才疏学浅,此阵玄妙莫测,连阵门都无法攻破,实不知其内机关玄机。”

他言辞坦诚,眉宇间甚至浮现羞愧之色,脸也有些发红。佘太君沉默片刻,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赵德芳摆手道:“御妹丈,无妨无妨。此阵既然古怪,急不得。眼下应从长计议。我会写折上奏圣上,请陛下速派援兵,会合一处,再破此阵。”

杨景听罢点点头,八王与佘太君也不再多问,转身退去。帐中一时安静,众人陆续散去,气氛压抑。

自此几日,杨景眉头未曾松开。他与众将几度会商,翻遍兵书,反复推演阵形,派出几拨斥候试探,但每次接近飞虎峪,还没走近石门,那些探马就带着魂不附体的脸色奔逃回来有人说看见阵门顶上盘着恶鬼,有人说黑雾中飞出火球,更有人说听见阵中传出女子哭泣声与婴儿哭喊声。

这种荒诞诡谲的消息像毒瘴一样,一点点在军中蔓延。

前营后营都在议论天门阵的鬼门,士卒白天训练,夜里三三两两在营帐里窃窃私语。谁也不敢再提“主动攻阵”这四个字了。

杨景看在眼里,心似煎锅。士气未动,兵心先怯,这仗还怎么打?

正在此时,一名亲兵快步跑进帅帐,抱拳高声禀报:

“禀报元帅!任道安道长到营外求见!”

杨景猛地站起,惊喜难掩,几日来紧锁的脸色,第一次露出轻松的神情:“太好了!”

他心里如同打开了两扇窗,乌云尽散。

“快!随我出营相迎!”

一行人急急出帐,直奔营门而去。

营外秋风吹得草木翻浪,一名仙风道骨、须发斑白的老道立于黄尘之中,负手而立,面色沉稳。

“恩师!”杨景快步上前,抱拳作礼。

任道安微微一笑:“贫道无事不来,今日特为天门阵而来。”

杨景满面振奋,迎他入内。

帅帐重新设坐,任道安一落座,杨景便迫不及待问道:“恩师离开之后,可曾查过飞虎峪?如今我们被困于阵门之外,根本进不去。连鬼影都冒出来了,这……这如何是好?”

焦赞也凑了上来:“老道长,这阵门可不是假的!我亲眼看见那鬼,蓝火眼睛、拿弓拉箭,就冲着我射来!”

杨景点头:“如今将士议论纷纷,军心浮动,怕是再拖下去,不战自溃。恩师可有破阵之法?”

任道安不急不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淡淡说道:“贫道此来,为的就是这件事。要想破此阵,先要过阵门。想过阵门,需得一件宝物辟邪……此宝我已有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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