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三官的马克笔第三次在设计图上划出锋利的线条时,写字楼的落地窗外刚好下起了暴雨,雨水把“天虎集团”的玻璃幕墙浇得模糊,像蒙上了一层洗不掉的血污。她盯着屏幕上“化工厂排污系统优化设计”的标题,指尖冰凉——这个项目,是害死父亲商振业的直接凶手,而现在,她要顶着“沈青”这个假身份,潜伏在凶手赵天虎的公司里,把他和他的黑恶帝国,连根拔起。
一年前,父亲还是“振业环保”的创始人,手里握着赵天虎化工厂非法排污的铁证,准备提交给环保部门。可没等举报信寄出去,父亲就“意外”出了车祸,连人带车坠进了江里,尸骨无存。警方最后以“疲劳驾驶”结案,可商三官在父亲的书房抽屉里,找到了一份被撕碎的录音笔碎片——里面有赵天虎的声音:“商振业不识抬举,那就让他永远闭嘴。”
更让她绝望的是,赵天虎不仅毁了父亲,还伪造了“振业环保”挪用公款的证据,让公司破产,母亲一夜白头,家里的房子被查封,连父亲的葬礼,都是靠亲戚凑钱才办的。她去派出所报案,警察看着她手里的碎片录音,摇头说“证据不足”;她找媒体,记者听说是赵天虎的事,都躲着她——谁都知道,赵天虎在市里有关系,黑白两道通吃,没人敢惹。
“沈青,赵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说排污设计图要改。”行政部的小李敲了敲她的工位隔板,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提醒,“赵总今天心情不太好,你说话注意点。”
商三官收起眼底的恨意,换上一副顺从的表情,拿起设计图走向顶层办公室。电梯里,她对着镜面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露出里面挂着的银色项链——那是父亲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吊坠是个小小的环保标志,现在成了她唯一的念想。
赵天虎的办公室装修得极尽奢华,红木办公桌后,他叼着雪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屏幕里是化工厂排污口的照片,江水被染成了墨绿色。“沈青,你这设计图不行啊。”他抬头,三角眼透着阴狠,“我要的是‘表面合规’,不是真的优化,你把排污管往江下游挪五十米,检测点避开,懂吗?”
商三官握着设计图的手指紧了紧,指甲掐进掌心:“赵总,下游五十米是居民区的取水点,这么改会污染饮用水,要是被环保部门查到……”
“查到?”赵天虎冷笑一声,把雪茄摁在烟灰缸里,火星溅起,“有我在,没人能查到。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不然,你这设计岗,有的是人想替你坐。”
走出办公室时,商三官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知道,赵天虎这是在试探她,稍有不慎,不仅复仇无望,自己也会陷入危险。回到工位,她打开电脑,假装修改设计图,实则偷偷复制了电脑里的排污记录——这些数据,是父亲生前一直想拿到的关键证据。
潜伏的日子里,商三官活得像个提线木偶。白天,她按照赵天虎的要求做着违规设计,晚上,她躲在出租屋的小台灯下,把收集到的证据分类整理,加密存进U盘。母亲偶尔会打来电话,声音里满是担忧:“三官,别再查了,妈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你爸的事……我们认了。”
“妈,我不能认。”商三官忍着眼泪,声音沙哑,“爸是被他们害死的,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不然爸在地下也不安心。”
转机出现在入职第三个月。那天,她去档案室找旧设计图,遇到了负责财务的陈默。他蹲在地上整理文件,怀里掉出一张照片,商三官瞥了一眼,心脏猛地一跳——照片上是陈默和一个中年男人的合影,那个男人,是父亲公司以前的财务总监,去年“意外”心脏病发去世,当时她就怀疑是赵天虎做的手脚。
“你认识他?”陈默捡起照片,看到她异样的表情,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商三官犹豫了一下,把项链摘下来给他看:“他是我爸的朋友,我叫商三官,不是沈青。我爸是商振业,去年被赵天虎害死的。”
陈默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左右看了看,拉着她躲进档案室的储藏间:“我知道你爸的事,老杨(财务总监)也是被赵天虎逼死的,他发现了赵天虎挪用公款填排污漏洞的证据,就被伪装成了心脏病发。我一直在找机会扳倒他,可我一个人太危险了。”
原来,陈默是老杨的外甥,老杨去世后,他故意应聘进天虎集团做财务,就是为了收集证据,替舅舅报仇。两人的目标一致,很快达成了同盟。陈默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把赵天虎的财务报表、行贿记录复制给商三官,而商三官则利用设计岗的便利,接触到化工厂的核心排污数据,两人联手,证据链越来越完整。
可危险也随之而来。赵天虎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开始频繁更换办公室密码,限制员工接触核心文件,甚至在公司里安插了眼线。有次,商三官在复制排污数据时,被赵天虎的副手张彪撞见,张彪盯着她的电脑屏幕,阴恻恻地问:“沈设计师,加班呢?这数据挺机密的,你怎么有权限看?”
商三官强装镇定,关掉文件:“赵总让我改设计图,需要参考旧数据,张经理要是不信,可以去问赵总。”张彪盯着她看了半天,没找到破绽,只能悻悻离开。那天晚上,商三官收到陈默的消息:“张彪在查你,小心点,赵天虎可能要对我们动手了。”
两人决定加快速度。陈默查到,赵天虎下周要召开“化工厂扩建项目发布会”,邀请了市里的领导和媒体,想借此洗白自己的非法项目。他们计划在发布会上,把所有证据公之于众,让赵天虎无处遁形。
发布会当天,商三官作为设计负责人,坐在第一排,手里握着存有证据的U盘,心脏跳得像要炸开。赵天虎在台上唾沫横飞,吹嘘着“绿色环保、造福民生”,屏幕上播放着伪造的排污达标视频。商三官趁着工作人员换ppt的间隙,悄悄溜到后台,把U盘插进了播放设备。
当赵天虎讲到“我们的排污系统完全符合国家标准”时,屏幕突然切换,出现了化工厂真实的排污画面——墨绿色的污水直排江中,岸边的草木枯死,村民拿着被污染的饮用水哭泣;接着,是赵天虎行贿官员的录音,伪造商振业挪用公款的证据照片,还有老杨的死亡调查报告……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记者们的闪光灯不停闪烁,市里的领导脸色铁青,赵天虎慌了,想关掉屏幕,却被冲上来的警察按住。“赵天虎,你涉嫌非法排污、故意杀人、行贿受贿,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商三官站在人群中,看着赵天虎被戴上手铐,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像是在对父亲说:“爸,我做到了,坏人得到惩罚了。”
后来,赵天虎的黑恶集团被彻底摧毁,相关官员也被立案调查,“振业环保”的冤屈被洗清,公司恢复了运营,由母亲和陈默共同打理。商三官重新回到了学校,继续攻读设计专业,只是她的设计方向,从以前的商业设计,变成了环保设计——她想完成父亲未竟的事业,用自己的双手,守护这片被污染过的土地。
有次,她去化工厂旧址参加环保修复项目,遇到了以前的村民。一个老奶奶拉着她的手,递来一瓶清澈的江水:“姑娘,谢谢你啊,现在江水清了,能养鱼了,你爸要是知道,肯定高兴。”
商三官接过水瓶,阳光照在水面上,泛着晶莹的光。她想起父亲生前常说的话:“环保不是生意,是良心。”她知道,父亲的良心,已经传递到了她的手里,而她会带着这份良心,一直走下去,让正义的光,永远照亮那些被黑暗掩盖的角落。
夕阳下,商三官站在江边,看着渔民们驾着渔船撒网,江面上泛起金色的涟漪。她摘下项链,轻轻放在江边的石头上,像是在把父亲的念想,留在这片他用生命守护过的土地上。风拂过,江水潺潺,像是父亲的回应,温柔而坚定,告诉她:正义从未缺席,只要有人愿意为它挺身而出,它就会永远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