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站在地铁口，风从通道深处涌上来，吹得裤脚轻轻晃动。他没再看手机，也没急着回家，而是把那份报告重新抽出来，夹在腋下，转身走进了最近一班开往城南的地铁。
车厢里人不多，他靠门站着，手指在报告边缘轻轻摩挲。蓝笔早就在包里备好，翻开第一页，他就圈住了“轨道站点半径八百米”这行字，又在旁边画了个箭头指向“复合利用试点”。脑子里自动调出了便利店那几天的数据模型——人流密度、消费频次、停留时间。现在这套逻辑要放大一百倍，甚至一千倍。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十七分。距离系统提示弹出已经过去四十分钟，那条消息还静静躺在手机里：【是否解锁“地产领域”任务模块？】
他没点确认。
不是犹豫，是习惯。父亲教过他，钱不能乱花，机会更不能乱用。每一次选择都得算清楚成本和退路。
地铁报站声响起，换乘二号线，再坐六站。他一边听，一边在笔记本上画了个简易表格，把报告里的关键词拆成三列：政策支持、地理条件、潜在风险。每一项下面都打了几个问号。
“tod模式……轻轨三期……容积率奖励？”他小声念了一遍，眉头微皱，“听着像政府写给开发商的情书。”
可情书也得分真假。有些项目写着“重点推进”，实际卡在审批三年都没动静；有些地块标榜“黄金地段”，结果周边居民全是退休老人，消费力拉不起来。
他需要一块地，一块能验证他想法的地。
到站后，他走出地铁，沿着主干道向东走。阳光斜照，路边树影拉长，他脚步没停，一路穿过两个红绿灯，拐进一条老旧工业区的小路。
地图显示目的地就在前方，但越往前走，越不像个开发热点。围墙锈迹斑斑，铁皮围挡歪斜，几处缺口被人踩出了小路。墙内杂草齐膝，角落堆着废弃的建材，一只流浪猫从水泥管里窜出来，看了他一眼，迅速溜走。
陈砚舟停下，掏出手机拍了张全景照，又分别对北侧居民区、南边新建公寓、以及轻轨出口做了标记。他打开计步器，从围栏缺口走进去，沿着边缘绕了一圈，边走边数步数。
五百八十米。步行六分钟。
他站在厂区中央，四周安静得只剩风吹草叶的声音。远处有孩子喊叫，近处一辆电瓶车驶过，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咯吱声。
这里没人管，也没人来。
可正因如此，才显得特别。
他蹲下身，抓了把土捏了捏，不算太硬，底下还能看到些混凝土残渣，应该是老厂房的地基。抬头看天，视野开阔，没有高压线，也没有限高建筑。如果真要建什么，结构上不会太受限制。
“交通有流量，周边有居住人口，商业空白……”他自言自语，“不是没价值，是没人愿意先踩这坑。”
他掏出笔记本，蓝笔快速画了个简图：轻轨站为圆心，画出五百米辐射圈，再标出目前仅有的两家小卖部位置，最后用虚线框住这块厂区。
“日均潜在客流八千，按转化率百分之十五算，每天至少一千两百人经过。”他低声推演，“哪怕每人只花二十块，月流水也能破七百万。关键是怎么让人停下来。”
他合上本子，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屏幕终于亮起那条等待已久的提示：
【检测到高价值商业信息源】
【是否解锁“地产领域”任务模块？】
【提示：空间整合能力将开启下一阶段资源跃迁】
他盯着看了三秒，指尖一划——
确认。
界面瞬间刷新：
【任务发布：参与地产领域活动】
【奖励：地产洞察（技能卡）】
【倒计时：72小时】
“地产洞察？”他念了一遍，嘴角微微扬起，“听起来像是能看穿谁在吹牛。”
他顺手点开技能说明，发现这卡只能维持四十八小时，效果是“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对土地规划、政策解读、市场趋势的判断力”，但有个前提——必须亲自接触至少两处真实地块，并完成基础分析。
“还挺讲究。”他收起手机，“不是给你开天眼，是逼你跑现场。”
他没急着离开，反而又绕回厂区东侧，发现一处还算完整的旧厂房门牌，上面依稀可见“江川纺织二厂”的字样。门框上方还有个残留的摄像头支架，电线垂下来，像条死蛇。
他掏出红笔，在笔记本新一页写下：
“任务进度：1\/1”
下面画了个着重号，又补了一句：“目标地块确认，待深度调研。”
做完这些，他才转身往外走。
回到地铁站时天色已暗，站台上等车的人不少。他靠着柱子站着，背包搁在脚边，手里翻着那份报告，忽然注意到一页角落提了一句：“城南b出口配套用地滞留原因：原业主破产清算未完结，土地权属暂由国资委代管。”
他眼神一凝。
这意味着——地是空的，没人接手，政府也还没正式挂牌出让。属于那种“看得见吃不着”的中间状态。
但正因为没挂牌，竞争才少。等公告一出，大公司蜂拥而至，拼资金拼关系，他这种小角色连报名资格都没有。
现在反而是窗口期。
他把这一段用蓝笔抄下来，贴在地块分析旁边，又在下方写了三个字：快、准、轻。
“快是抢时间，准是选方向，轻……”他顿了顿，“就是别想着一口气盖座 mall。”
他想起赵宇上次拍桌子说“我要让全校都知道”，结果餐饮项目三天就垮。重资产、高投入、慢回收，学生市场根本撑不住。
这块地也一样。与其赌个大型综合体，不如先做个“试验品”——小体量、快周转、能复制的模式。
比如，做一个“社区型微型商业体”。利用二十个智能零售柜，根据周边居民的日常消费习惯，精准配置商品，涵盖生鲜、日用品等高频需求品类。设置五个快闪餐饮亭，邀请当地特色小吃入驻，既能吸引人流，又能增加商业氛围。再打造一个共享自习空间，配备高速网络和舒适的学习环境，满足周边学生和上班族的学习需求。投入可控，三个月就能上线，上线后还能通过收集智能零售柜的销售数据、快闪餐饮亭的客流量以及共享自习空间的使用时长等数据，反哺后续开发。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手指不自觉敲了敲笔记本封面。
这时，列车进站，灯光照亮隧道。他抬起头，看见车窗映出自己的脸，平静，但眼睛亮着。
他走进车厢，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把报告折好塞进背包夹层，红笔拧紧盖子，放回笔袋。
手机再次震动。
他以为是系统新提示，结果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
【您尾号8821的账户收到转账5000元，附言：讲座酬金】
他愣了一下。
这才想起来，昨天下午他临时被校团委拉去给大二学生讲“消费行为与空间布局”，说是校外讲师请不来，让他顶个场。当时没当回事，讲完就走了，连合同都没签。
现在钱到账了，还写着“酬金”。
他盯着那条短信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系统给任务，学校给钱……这是双份开工利是啊。”
他顺手把这笔收入记进账本，备注栏写：“第一桶金·前传。”
列车继续向前，广播报着下一站名称。他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脑子里还在转刚才的构想。
等睁开眼时，他已经拿出红笔，在任务栏后面又添了一行小字：
“下一步：找赵宇谈合作。预算控制在两百万以内，先做样板区。”
他写完，合上本子，抬头望向隧道深处亮起的灯光。
车速很快，前方一片明亮。